阮越还没回答,那几个人立刻又想挤上来。“我的事十万火急!”“我这边的项目就等着批示了!”
“都安静点!”卢骄忍不住又瞪了一眼,他皱着眉表情显得格外凶,看着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少年,也愣是带了一股让人忽视不得的威压,被他一吼这几人才终于彻底闭嘴。
护士在旁边提醒:“不要在医院里打架啊,等候区都安静点,不要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阮越拉了拉卢骄的衣角,轻声说:“你坐下。”他面上已经不怎么能看到之前的情绪失控了,语气平静了许多,“一个一个来,陈总监,你们部门的项目拨款申请财务通过的文件留下,周一给你盖章。”
最先开腔的那个中年男人立刻着急起来:“怎么还要周一?”
阮越冷冷地问:“周末谁给你大额汇款?”他说着瞥了对方两手空空,又问:“你没拿文件要盖什么章?”
对方气势弱了几分,踌躇着回答:“财务那边说要总裁办的公章才能通过……”
阮越明显嗤笑一声:“那你让财务去找我爸的助理确认。”
男人眼神闪烁,明显谎言被拆穿编不下去,旁边的女人挤开他,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有毛病吧?拨款没批下来这都敢说谎,浪费老娘的时间。”她唾弃完对方,转过头又对阮越眉开眼笑,“越总,我们这边周末活动的场地需要确认,刘特助说他不能替阮总做决定,您看看您这边……?”
阮越朝着对方伸手:“什么活动,文件给我看一下。”
对方立刻把准备的文件递过去,还翻开解释了起来。“就是年初的项目……”
卢骄坐在旁边看着,阮越已经恢复冷静,有条不紊地一一处理。他还穿着校服,却全然不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公司的人和他说话,随着交流深入,语气都恭敬几分,也没人敢趁这个时机糊弄他了。
这样更成熟的阮越是在学校里罕见的一面,和阮越交流的人还有的担心机密泄露,把文件给阮越看的时候警惕地遮掩住卢骄的视线。
卢骄内心毫无波澜,毕竟他旁听着也什么都听不懂,根本不存在公司机密被他泄露的可能性……
他真的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卢骄忍不住佩服着阮越,也担心地注意着他,生怕阮越累到。
可直到最后一个人的事项处理完,阮越也没露出疲惫的表情。
刚才围在手术室门口的人不少,但是随着自己手头的问题解决,也都依次离开,周围逐渐空荡起来。
卢骄看着这些人逐渐离开,只剩下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对方从刚才都没有围上来过,但又一直看着他们这边。
卢骄刚想问阮越认不认识对方,青年注意到他的视线,就笑着主动说:“我是负责阮先生和阮太太遗嘱遗产事项的律师,我想现在应该不需要我出面做什么。”
卢骄沉默了片刻,只能干笑着点头回应,心想着最好不需要出面。
这时候手术室那边突然传来声响,阮越正想站起来,医生已经走了过来,说:“两位病人还没彻底脱离危险期,手术还在进行,家属先办理下手续,手术结束后最好在ICU观察一段时间,家属需要先准备好预算。”医生说着,迟疑着问:“……没有其他年长的家属吗?”
阮越平静地回答:“我能负责,我去缴费。”
医生迟疑着看向衣冠楚楚的律师先生,不过对方只是微笑以对。
阮越站起身,低声和律师说:“林哥,麻烦你去看看司机那边的情况,手术费用我一并缴了,然后看看肇事者那边交涉得怎样了。”
律师点头应声:“好的。”
一系列事情都忙完,甚至警察来处理这起交通意外,阮越都在众人怀疑的注视中冷静地交涉完一切。
司机已经脱离危险,但还在昏迷中;而肇事者酗酒导致的连环追尾车祸,需要担负重大的刑事责任,现在已经拘留,阮越没心思去管,只能让专业的律师去处理。
此时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手术室那边才熄灯,宣布手术结束,但还要进入ICU观察,还没完全脱离危险。
ICU在医院另一栋大楼,医护人员出来通知完,就要进行专业的转移,走内部的通道,他们只能自己过去那边才能看到。
连律师都离开了,两人默默地走出急诊楼,才感觉到九月的深夜已经有几分秋寒。
卢骄本来有些犯困,被凉风一吹都清醒大半,扭头看向阮越。阮越穿着夏季校服,比他单薄,可他也没法把身上的连帽衫扒下来给阮越穿。
卢骄迟疑了片刻,向阮越伸手,问他:“你冷吗?要不要取个暖?”
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阮越也看向他说:“这么晚了,你要不先回去?”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
卢骄僵在半空的手迟疑地收了回去,声音不觉低落几分:“抱歉,我什么忙也没帮上你。”
“不、不是,”阮越脱口而出,顿了顿才接着说,“谢谢你特地过来陪我……真的!”
他的眼神很认真,不过卢骄只是轻声地点头应了一声,又说:“我和家里说了今晚可能不回去,你要是不嫌弃我什么都帮不上,就让我陪着你吧。”他抓了抓头发,有些不自在地说,还补充,“……如果你不嫌我碍手碍脚。”
阮越急促了几分,忍不住反驳他:“才没有,我根本没有这么想!我是怕你觉得无聊……”
“我没有觉得无聊。”卢骄缩回去的手又重新伸过去,甚至没等阮越做出什么反应,就包住他的手,说:“太冷了,你手好凉,我们快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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