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两日才发现,再晚一些,胳膊还要不要了?”沈星遥说这话,转至一旁桌前,拿起一瓶药油,打开木塞闻了闻,一面往回走,一面说道,“好在那张海图不怕水,护着这些药,没被打湿。不然随便受点伤,都够要命了。”
言罢,已然回转至他身旁,扯开他腋下系带,便要解他衣裳。
“你干嘛?”凌无非下意识护住衣衽,往后挪了半尺。
“躲什么?”沈星遥只觉莫名其妙,“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
“可是……”凌无非心觉不对,却有无力反驳,还没想好怎么说,便见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脱不脱?”
凌无非本能捏了一把腋下衣襟,却还是乖乖背过身去,解下上衣。
阳光照进半开的舱门,照亮他肌肉线条分明的肩背、腰腹,肤色白皙,沟壑分明,倒真称得上“秀色可餐”。左肩刺青狼眼处因海水干涸留下一点盐霜,沈星遥见了,顺手替他拂去,旋即擦上药油,一把按了下去。
凌无非一时吃痛,惊呼出声,心下直怀疑她在借机报仇,立刻向旁边躲开。
“你又怎么了?”沈星遥目露愠色。
“我……没事……”凌无非慌忙避开她的目光,自己揉了起来。
“莫名其妙。”沈星遥随手掼下药油,转身走出船舱,也不多看他一眼,径自来到船头。
她素有晕船的毛病,经过这一遭,也不知是麻木还是习惯了,竟然连着两日都没再发作。
沈星遥站在首舷旁,远眺天边的海岸线,目光渐渐呆滞。她在昆仑待了十五年,自少时起便痴迷习武,加之琼山派心法走的是修身静气的路子,是以平素想事行事,都十分专注。这会儿把凌无非丢开,看着空旷无垠的海面,一门心思又都放回了求生上。
“那年我到渝州前,曾路过一个村子。不知是八字不合,还是风水不正。不论在那儿做什么,都特别倒霉。”
听见凌无非的话音,沈星遥随意偏头瞥了一眼,见他已穿好衣裳,重新梳整发髻,走出舱来,也不多问,继续往远方眺去。
“我进村那天,刚好遇上一场雨,就近借了人家屋檐躲雨,没一会儿屋顶都被水给浇塌,后脚借宿,也刚好是我住的那间房,漏了一夜的雨。再后来,喝水发馊,吃食有虫,寻常看去好端端的路,一走过便塌成了泥坑,后来出了村子,在路边找人算了一卦——你猜那人怎么说的?”
“让你打道回府?”
凌无非煞有介事点了点头,道:“但我从江南到巴蜀,走了那么远的路,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头?”
“后来我想,小时候听师父告诉我,人过了最倒霉的时候,际遇必有转折,”凌无非说着,扬起唇角,会心笑道,“有道是‘过时于期,否极泰来’。”
“‘否’是够了,‘泰’又在哪儿呢?”沈星遥扭头望他,“后边那一连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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