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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遥一时无言。
“我听说,”叶惊寒忽然开口,“种下心蛹之人,终身与之相伴,每隔一年,都需服食一剂特制的解药,清除体内多余子蛹,避免血肉被吞噬。你已逃离半年之久,剩下的时辰,应当不多了。”
说着,他转向段逸朗,眼中狐疑不散:“你当真是自己想逃?便不想活下去?”
段逸朗的神情既不像哭,也不像笑。
他直视叶惊寒,话音虚浮飘渺:“你觉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
轻飘飘的声音,却如涛声,似洪钟,震耳欲聋。
“我只是个活不下去,又不敢自尽的懦夫罢了。”
河上画舫歌声依旧,欢歌乐舞缭绕不绝。重重灯影入水,映得河道通红,一派繁荣。
段逸朗呆呆坐在床头,一动不动,连眼珠都似乎变成了嵌在眼眶里的石子,像个石刻出的,突兀的浮雕,融不进背后的墙,也融不进天地万物,自成一体,不声不息。
沈星遥看见他这副模样,心下百感交集,默默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客房。
客舍打烊,落锁的大门隔绝了门外夜市的喧嚣。沈星遥扶栏而立,看着一条条穿过窗缝的窄光将栏杆分割成一段段,越发出神。
“你在想什么?”叶惊寒的话音从她身后传来。
“倘若段逸朗所言为真,先前在云安县出现过的那个‘段逸朗’,应当只是万刀门用以引开我们注意的蛹人。”沈星遥疑惑回头,“傀儡,也需要吃东西?”
“嗯?”
“我看见他偷包子。”
“这我不大清楚。”叶惊寒略一沉吟,道,“你可见他吃了?”
“没有。”沈星遥摇头。
“那便是了。”叶惊寒道,“也许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卓然需要绝世高手,要统领江湖,手里绝对不止一张牌,”沈星遥扶栏道,“楚州总部空无一物,多半只是障眼法。他在别处,一定还有据点。”
叶惊寒略一颔首。
他此前被卓然设计掳去剑南道,千方百计脱身后,曾令桑洵派人前去查探,同样一无所获。
细想之下,卓然的手段虽然强势,但敌我不明,到底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他留住,绝不可能轻易交底。
而有关心蛹,卓然给他的说法,和段逸朗的,几乎一模一样。剩下的消息,尽是从吕济安手记中所得。
“子蛹成茧,三月成型,又三月生骨。”叶惊寒道,“烈云海身手不凡,当是那时卓然手里,最得意之作。细细算来,贺尧或许在那之前便在了,等失了烈云海,再寻新人——”
他说这些话,掐指算了算,沉眉敛容:“快了,至多一月,卓然必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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