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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晴听见男人话音,受惊似的一针扎进指腹里,惊惶回首,瞧见岸边矮小佝偻的男人身影,“扑通”靠着船舷摔了一跤。
“人都死了,还能怕成这样?”卓然冷哼一声。
“我怕死了一个,还有下一个。”文晴惨然而笑,余光扫过一池枯荷,道,“残花败柳,不绣残荷,还能绣得了什么?”
卓然缓缓蹲身,伸手挑起她下颌,端详着这张近乎完美的脸,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我在人前露了脸,再也不能被你送给下一个了吗?”文晴的脸色越发苍白。
“总会有用的。”卓然扣在她下颌的手指倏地捏紧,眼中倏地流露出狠厉,随手一掀,转身走开。
文晴重重跌倒在舟头。一支蝴蝶流苏发簪自她发间滑落,坠入河塘,顷刻沉入塘底,被淤泥掩埋。
日如金轮,朱辉弥漫。夏日将尽,满山苍翠不知不觉染了稍许黄。
一骑红鬃马扬蹄奔出黎阳,往南而去。马上的少年神情紧张,不住回头往身后看。
忽然一声唳啸传来,少年吓得身子猛地一颤,回过头去,只见一只双目赤红的大鸟俯冲直下,一爪抓向少年背后。
少年脸色惊变,迅速俯身躲避,重重一夹马腹。马儿扬蹄长嘶,陡然加快了速度,如离弦之箭一般奔出。
大鸟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快速扇动翅膀起飞,再次俯冲而下……
三日后。
河南道上,尚溪村外。
叶惊寒一早便向借宿的农户辞行,走出村后,忽觉口渴,掏出腰间竹筒晃了晃,这才想起临行前忘了给它装满,便凭着平日里探路的经验,往山中寻找水源,远远听到水流声传来,立刻循声走了过去。
谁知还没走几步,他便看见一滩红色的液体沿着岩石缝,一点点滴落草丛间,俯身用食指沾了些许,轻轻一捻,粘稠之中,散发着挡不住的腥气。
是血。
叶惊寒蹙紧了眉,仔细听辨声响,听到的却是断断续续的,微弱的喘息声。
他略一思索,方起身走了过去。
清水溪边,倒着一名少年和一匹红鬃大马,一人一马都是遍体鳞伤,马儿后右腿已断,蹄铁早不知去了何处,早就没了呼吸。
而那个少年,似乎还有一口气。
叶惊寒俯身查看少年伤势,见只是失血过多,并无致命伤口,便即将人扶起,从怀中掏出止血的药物,粗略地倒在少年周身伤口上。
药物敷上创口的苦痛,令昏迷的少年猛然惊醒,发出凄厉的痛呼,可还没来得及睁眼,便又晕了过去。
敷完药物,叶惊寒又舀了一竹筒的水,灌入少年喉中,喂下保护心脉的药,随后再次将竹筒盛满盖上,囫囵捧了几抔水喝下,起身便要走。
临走之前,他又瞥了一眼那少年,却发现他怀里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俯身拨开少年的身子,却发现是封信件,信封已被血洇湿了两个角,晕开的字迹,依稀还能看得出原本的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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