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小半小时,到了小雅家里。很旧的户型不合理的小公房里,小雅妈在里屋哭,好像女儿不是结婚而是上刑场。小雅在她房间里兴高采烈地与化妆师讨论着发型,何琳在客厅忙着归置东西和清理思路,还时时听候着新娘的召唤;传志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很好奇,这北京嫁闺女,好像不怎么喜庆和热闹啊。
花车来了,那种租来的加长林肯,后面跟了一串本田。鞭炮响起来,新娘等不及,急着要新郎抱到车上,下楼时兴高采烈地向接亲的人挥手,白手套上的多棱珠闪闪发光。车队先在四环上转了一圈,十一点多才到酒店。
和新娘同样兴奋的伴娘何琳第一次在主桌上看到了那个关键角色——男方的母亲。竟没有一丝笑容,直勾勾泥塑般目不斜视,对面的主桌坐着女方的父母,也是阴沉着脸,弄得其他人也没办法尽兴。婚礼嘛,本来就应该是热闹的。
在司仪宣布交换戒指时,出现了惊人的一幕,何琳拿出郑重保存了一天的两个白金戒指,新郎竟无论如何也套不进无名指!待新娘回头诧异地看伴娘时,何琳都快急哭了,心里发毒誓:没偷没换也没拿错,就这一对儿在完璧归赵,说谎天打五雷轰!
好在新郎没计较,套在了第一指节上,然后悄悄用订婚的黄金戒指掩盖过去了。有如花似玉的新娘在,反正也没几个人会注意他手指上套的是什么。
在司仪宣布向新郎新娘双方父母敬酒时,又出现了让双方尴尬的一幕。司仪的再三声催促下,新郎的妈妈坐着愣是没动,好歹在新郎的劝说下,勉强站了起来斜对着一对新人,只用唇抿了一下酒杯。轮到敬女方父母了,按对等原则,叫了三次也没动,小雅含泪上前劝时,那对父母才颤抖着站起来,也斜对着新人,抿了一下。
婚结到这份上,只剩下郁闷和尴尬了。
何琳筋疲力尽地回到家,看到小姨正在客厅包饺子。小姨把姐姐家当成自己半个家,有事没事过来玩,姐夫不在时帮着做做饭收拾一下家务什么的。何琳对这个姨比自己的亲妈还亲,一至七岁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个姨的身边度过的,那时妈妈在读博士,顾不上她,后来小姨还养了何冲小半年。这也是为什么现在一家人都对小姨好的原因。何冲隔壁的一间房也是单为小姨预留的。小姨在这个家绝对拥有“三号人物”的位置。
坐定后,何琳就滔滔不绝地把今天婚礼的经过说了一遍。
果然,小姨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小雅,这么好的闺女,图啥呢?脑袋让门夹了?让父母跟着难受又丢人!”
“她和方海龟确实相爱。”
“相爱个屁!相爱还搞不掂他妈?”
“唉,他妈反正挺固执,一大厅的客人全看着她。”
“瞎摆谱,变态呗!寡妇的儿子——自己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儿子转眼让别的女人抢走了,舒心才怪!”
婆婆来了 第一部分(19)
“不过小雅的父母也摆谱了,估计是找回面子吧。”
“我要是女方的父母立马拉起闺女就走,想丢脸?好,让你丢光!”
“可他俩已经领证了。”
“离婚,赔偿女方精神损失费一百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待这样不省心的家人,你只有比她更横才能制住她。”
何琳叹口气,有些委屈地把戒指的事也说了一下。
郁华清愣了一下,丰厚的人生经历和见多识广使她轻易地说出:“既然你保存的好好的戒指,又没丢——就不是你的责任,保不齐是那个老祸害动了手脚。她有心看笑话呢。这世道,什么心肠的父母都有!”
何琳又叹气,“小雅被她婆婆制住了。”
“丫头傻,明知道火坑还往里跳,怪谁呢?她父母预防课没上好,这残缺的单亲家庭能随便嫁的吗?单亲的家庭生活不健全,这使孩子的性格也有缺陷,不是太肉就是暴躁,虽一时半会看不出来,时间久了就能体现出来。看我干吗?虽然我也是单身一人,但单得晚,知道那畜生出轨时你俩表哥都成年了,对他们没影响,对我有影响。你俩表哥的婚姻,我其中一条意见就是不找单家家庭,相处不好。”
何琳低喟:“传志不算单亲吧?他老爸过世时他都快成年了。”
“你那未来婆婆——”郁华清响亮地打了个响指,“慢慢观察吧,不——看——好!”
6。
二○○三年十二月,王传志报考国家公务员的笔试结果出来,他在九十七人的竞争中排名第四,二○○四年二月面试,两个月后评审,一直稳居前六名。随后等的就是某个不太热门的中央机构的一纸签约了。工作地点北京,户口调入,薪水刨去三金,不到八百块,有年终奖金。薪水虽一般,但在每年几百万大学生浩浩荡荡满世界找不到工作长吁短叹之际,他就找到了终生铁饭碗,也算不错了,六十岁退休,退休后有退休金!虽然也就是个公务员,但“公务员”也给人一种充满诱惑力的想象空间。
考上公务员的王传志高兴,像当年高考全区第一到北京上大学一样,这是另一阶段的胜利,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人生就应该这样,看似平静,实则实力使然,水到渠成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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