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真听德薛禅说,长城之内有个金国,金人已经不再游牧,他们住在用石头、泥土和木材建造的房屋里,过着定居的生活,并且已经建起了市镇。
在城市里,每日都有市集,人们在那里做各种各样的买卖。那里店铺林立,商品云集。他们使用一种被称为货币的手牌一样的物什,去买所有生活中必要的以及想要的东西。
城市中不仅有商品,还有各种供人观看的杂耍和游戏。在提供饮食的店中还有女人作陪,彻夜灯火通明。
在金的南面,还有比金更加辽阔的宋。
这两个国家各自有一个皇帝,全国听从这一个皇帝的号令。强大的军队负责守卫国家,人们过着幸福和平的生活,不像蒙古这般分成许多部族,互相征战。
在铁木真看来,不用随着季节的变化而转移住处,而是定居在一个舒适温暖的地方,简直是一个遥远的梦。
对蒙古人来说,迁移便是生活,赶着牛马羊群放牧便是人生的全部。但是,在万里长城之内自己从未去过的国度,人们定居在一个地方,安乐地生活,而不用赶着羊群四处流浪。
德薛禅的这些说法并非梦话,他们家这些象征着高度文明的家具器皿以及衣物、酒和食物等,都实实在在地证明了他所言非虚。
金杀了蒙古人的第二代首领俺巴孩汗,是蒙古人不共戴天的敌人。但在此时的铁木真眼里,金已经不再是一个应该讨伐的对象,而成了他的梦想国度。
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前往金国,沐浴在他们的文化之中,然后将金和宋的生活方式引进草原。
铁木真在德薛禅家逗留期间,就像吸水的海绵一样汲取着新的知识。
也速该一行穿过呼伦贝尔高原,向西行进。大草原绵延无尽,和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由于为铁木真找到了一个理想的新娘,也速该的心情与来时大不一样。
“那个姑娘肯定能为铁木真生下很多孩子。这样我的继承人和家族的未来就有保障了。”
他迫不及待地要回家告诉诃额仑这个好消息。一想到妻子,也速该便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
到了阔连湖,顺着克鲁伦河逆流而上便能到达自己部落的领地,在此之前都是危险区域,不能放松警惕。
离开德薛禅的村子数日之后,也速该来到了扯克彻儿山附近。在那里,他们遇见一些正在举行宴会的塔塔儿人,不知在为何庆祝。
按照蒙古人的习惯,行人遇见别人正在举行宴会,必须下马同食,以示自己没有敌意。行者不能拒餐,举行宴会的也不能拒绝行者加入。
见设宴的是塔塔儿人,也速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想尽早回到自己家中,但是塔塔儿人看见也速该一行,满面堆笑地发出了邀请。
“远方的客人,请在这里歇歇脚吧。今天是我们村子祭祀的日子,我们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和酒水。”
的确,铺在草地上的垫子上,有羊排、一种和羊肉一起煮的面条,还有炖羊肝、干骆驼肉、马奶酒以及一种不知是用牛奶还是羊奶酿的酒。都是祭祀用的食物,非常丰盛。
长途跋涉,口有些渴了,肚子也饿了,而且也不能对别人的盛情邀请置之不理,于是也速该一行下了马。
塔塔儿人花言巧语地劝也速该喝酒吃肉。也速该也不推辞,喝起了马奶酒,他不知不觉有些醉意,竟忘了自己是和仇敌塔塔儿人一起进餐。长途跋涉的疲劳随着酒意迅速袭来。
可是,这一切都是阴谋。塔塔儿人早已知道也速该是何许人。他们没有忘记十三年前(铁木真出生那一年)自己的首领铁木真兀格被杀的仇恨。
他们偷偷在酒中掺进一种慢性毒药,让也速该喝了下去。在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速该放松了警惕,毫不推辞地喝下了掺着毒药的酒。
回家的路上,毒性发作了。也速该这才知道塔塔儿人给他喝的是毒酒。
“要是就此死在路上,家人便不知我是因何而死,也无法将铁木真已经定亲一事告诉他们。把我绑在马上!”为了防止落马,也速该吩咐随从把自己绑在马上,三日之后,他才总算回到了诃额仑身边。
到家之后,也速该已经和一具尸体没有什么区别。他的肉体完全没有了知觉,只是凭着精神的毅力才最终回来。他一到家便卧床不起,眼睛也已无法视物了。
他告诉近臣察剌合老人的儿子蒙力克:“蒙力克啊,我把铁木真留在弘吉剌部的德薛禅家中,在回来的路上不慎喝下塔塔儿人的毒酒。我恐怕就要死了。诃额仑和几个年幼的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你赶快去一趟德薛禅家,把这件事告诉铁木真,尽快把他带回来。我死之后,塔塔儿人和蔑儿乞人很可能同时对我们发动进攻,你们去投靠我的安答克烈部的脱斡邻勒。在铁木真长大之前,势必会经历很多磨难,你们务必要团结在铁木真周围,克服种种困难。告诉铁木真,让他积蓄力量,有朝一日一定要消灭塔塔儿部,为我报仇。在消灭塔塔儿人之前,在我坟前进行任何祭奠都是无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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