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齐昱只觉刚解脱的那些“之乎者也”、头昏脑涨又全数浇回了他头上,此时是胸膛中翻着一口血,只咬着牙朝着李庚年怒斥道:“你给朕滚过来!”
&esp;&esp;☆、【传道授业解惑】
&esp;&esp;最终李庚年顶着头上的包,颤手掏出玉穗子给了云珠,狠狠吸了两下鼻子。
&esp;&esp;齐昱糟心地脱掉外袍扔给一旁的馆役,叫暗卫去屋里另取干净的来,“跟小姑娘抢东西,你也不害臊。”
&esp;&esp;众人在花厅落了座,李庚年徐徐挪入坐在龚致远身边,只觉心头嗒嗒滴着血。往年皇城司其他同僚收徒弟,都是金银玉器摆一屋子,唯独他,收了个女娃娃不孝敬他,等到年尾还得倒贴钱。
&esp;&esp;说不定还得贴双份。
&esp;&esp;他冷眼扫去,那女娃娃正特别得意地一手转悠着到手的玉穗子,一手朝落座上位的齐昱伸:“皇帝叔叔抱!”
&esp;&esp;齐昱:“……”在干净衣裳拿来前,朕并不是很想抱你。
&esp;&esp;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回绝,云珠后头的温彦之已经一把将云珠抱起来放在齐昱腿上,还面无表情叮嘱齐昱一声:“抱稳了。”
&esp;&esp;“……”
&esp;&esp;齐昱默默抱稳。
&esp;&esp;于是云珠坐在他膝上提着他腰间的双龙玉佩玩。
&esp;&esp;——身为皇帝,朕已经连不抱史官干侄女的自由,都没有了。
&esp;&esp;齐昱叹了口气,把玉佩从云珠手里抽出来,恰一干馆役进来奉菜,他转眼瞧见坐在旁边的温彦之神色沉邃,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半空的桌子,不禁问了声:“你下午同谭庆年谈得可好?”
&esp;&esp;这不问还好,一问温彦之连眉头都皱起来:“不好。”他抬起手来端了热茶,状似心平气和道:“谭总督说,治水新法别具一格,十分漂亮。”
&esp;&esp;按说这夸人也夸得好,可坐在他旁边的龚致远听了,当即就有些气道:“这谭总督也太不近人情了。”
&esp;&esp;齐昱也是摇了摇头,心说谭庆年不愧老姜,这官话果然讲究。
&esp;&esp;他在朝堂军中听过的官话垒起来能有城墙高,此时何尝不明白谭庆年这话的意思。谭庆年为官二十来年,地方上就待了一半时候,逢迎之语是张口就来,要损人也是不带脏字,口是心非之举玩得圆乎,此话瞧着是夸,可换言之就是说温彦之提出的治水之法不切实际,徒有其表。
&esp;&esp;照此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按温彦之的性子,该是立时扭头走了作数。
&esp;&esp;齐昱把膝上的云珠往上收了收,怪道:“那你怎还去了一下午?”
&esp;&esp;温彦之喝了一口茶将盏子放下,垂眸淡定道:“我铺了图纸,同他传道,授业,解惑。”
&esp;&esp;“你给那老顽固讲课?!”齐昱差点把膝上的云珠给漏下去。
&esp;&esp;登基两年来,年年淮南河道上表里,谭庆年都是老生常谈,开年述职皆是一模一样的言语,可无奈,此任别无更好的换人之选,谭庆年在萦州,又天高皇帝远,齐昱轻易拿捏不着,没得白受了好几回闲气,可今天却叫温彦之这呆子替他拾掇了那谭庆年一把,他简直想要拍着桌子大笑。
&esp;&esp;——朕的温彦之,果真不是常人。
&esp;&esp;此时就算是叫他花银子买票券,他也想倒回下午去看看,当时谭庆年脸上究竟是个什么颜色,“你讲了一下午?谭庆年是何反应?”
&esp;&esp;那边李庚年听着也高兴,还愉快接了句:“发火总不至于,谭总督这起定力还是有的。”
&esp;&esp;说罢叫沈游方开始笑:“那你是没见过他从我府上甩门而去的时候。”
&esp;&esp;“你们都打住行么,”龚致远恼火地打断他两人,急不可耐看着温彦之:“温兄你讲你讲,谭总督当时究竟怎么样?”
&esp;&esp;温彦之叹了口气:“他意在新法过于难懂,我就铺了图纸问他何处不懂,我讲给他听。他又说不上来,只一味外推,不受新理,但认沉珂,我只好从《墨经》、《水经》开始讲起……”
&esp;&esp;齐昱脑子里一想起温彦之面无表情地杵在谭庆年面前说教的情状,忍不住实实在在笑了好一会儿,“太好了,谭庆年能被你逼疯了。”
&esp;&esp;为何他如此高兴?
&esp;&esp;因为他此时竟生出一种“总算有人能和朕一样领略温彦之的刻板教条且有苦不能言”的迷之快慰。
&esp;&esp;解气。太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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