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温彦之吓得连忙掀开被子下了榻,伏倒在地:“微臣御前失仪,罪该万死!”
&esp;&esp;周福都觉得牙酸:“温舍人,皇上跟前,能不能别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esp;&esp;之前记记记,偶尔说两句话怄人就罢了,如今话多了些,又句句不离那黄土白纸之事……怎么跟他爹的修为,就差那么远!
&esp;&esp;齐昱倒不太在意的样子,半靠在手边的侧枕上,笑道:“万死大可不必,倒是你方才那一倒,确实将朕吓了一跳,朕大约要寻个时候给吓回来。现下觉得怎样?还要再睡一会儿?”
&esp;&esp;温彦之连忙道:“谢皇上垂询,微臣……已然好了。”
&esp;&esp;齐昱点点头,“起来罢。”然后又唤:“来人。”
&esp;&esp;温彦之愣愣地站起来,目光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然也不知此处是哪一宫殿。
&esp;&esp;周福含笑看着他,“这是延福殿的侧殿。”原是侍寝的宫妃安歇之处,然今上继位以来,这侧殿【番外·花外笺】
&esp;&esp;黄门侍郎溜烟跑没了影,直奔鸿胪寺了。
&esp;&esp;齐昱叹口气,本是叫工部张尚书来听温彦之说说那河水自治之法,可现下温彦之压根儿不在,张尚书在此处杵着也没甚意思,便让张尚书也跪安了。
&esp;&esp;坐在御书房里,他觉得一夜未好好歇息,又摊上温彦之被刑部抓走的事,有些头重脚轻,加之前日御史台的十多本弹劾温旭之的折子,现下好似化作和尚念经的木鱼声,在他脑子里直敲。
&esp;&esp;心烦。
&esp;&esp;周福来问午膳的事,齐昱摆摆手,“没胃口,朕想回延福殿歇个觉。”
&esp;&esp;周福告备了御膳房晚会儿再奉膳,便带着几个内侍,跟着齐昱去了延福殿,点上了安神的药香,好容易才看见自家皇帝闭上了眼。
&esp;&esp;谁知没好一会儿,却听见外面小太监进来报,说那温舍人来是来了,却在外间屏风口扑通跪下,愣是不进来。
&esp;&esp;小太监声音很轻,但齐昱依旧是醒了。约莫听得周福出去,劝了两句,那温彦之并不听,齐昱便招了个内侍道:“去跟周福说,那呆子要跪,便由他跪着。”
&esp;&esp;这温彦之,总归是宗族里惯出来的公子哥儿,齐昱又闭上了眼,在心里笑了笑。这些小公子啊,便觉得这世上,他想要什么样,就应当是什么样,如今也该一点点给他些教训,否则今后养在身边,聪明则聪明,凭着一身呆愣劲可不好和百官相与。
&esp;&esp;内侍出去报给周福听,外面人声随即歇了,齐昱便再次迷糊睡过去。
&esp;&esp;约莫睡了快一个时辰,齐昱沉沉醒转,懒怠地侧卧在榻上,抓了本床头的《淮水纲要》来读。过了会儿,铜炉内安神的药香燃尽了,周福正指点着徒弟更换。
&esp;&esp;“那呆子呢?”齐昱抬眼问。
&esp;&esp;周福道:“禀皇上,温舍人还跪在外间呢。”
&esp;&esp;齐昱目光又落回书里,“今日天热么?”
&esp;&esp;周福顿了顿,“禀皇上,天是热,日头可毒着呢。奴才也请温舍人进殿候着,可他说要向您求个恩典,并不肯。”
&esp;&esp;齐昱唇角微微弯起,“他能求朕什么,无非是要找他那小姑娘罢了。”
&esp;&esp;周福叹气:“您说,这温舍人……心也着实善,人也聪颖,就是……不大会来事儿,心眼儿忒实。”木头似的,成天甚是呆愣。
&esp;&esp;齐昱抬手翻过一页书,笑了笑,不说话。
&esp;&esp;朝中像周太师那样,又聪明,又会来事儿的,也多得是,可放在他手里,就真的敢用吗?每日早朝、内朝、奏章批阅之事,他们用起心来亦都有层旁的意思,尚不会用尽全力帮衬,哪怕分担到了确切的公事,亦是虚与委蛇,顾左右而言他。
&esp;&esp;时常想起来,还不如外间跪着的那个刚正不阿的呆子。
&esp;&esp;好歹,愣是愣了些,却没甚么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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