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那个姓郭的辩论的什么,好像挺激烈的样子。”李昭承主动问道,小威廉也凑了过来,他也很好奇,因为像今天这样,在大庭广众下和别人争论,不像是李昭誉的作风。
李昭誉说:“我们辩论的是法治是否需要人治来补充。”
李昭承和威廉听了这个题目,相互看了看,似乎理解了什么,原因很简单,李昭誉是从巴拿马来的,他刚刚结束了在巴拿马的巡视之旅,经休达来到西津,与父亲、兄弟们一起过年。
而在巴拿马呆了那么久,李昭誉就做了一件事,监督‘拾丸案’。
拾丸就是李昭誉在巴拿马拯救的那个日本小孩,由此牵扯出了地方的贪腐和乱用童工,李昭誉不惜采用进入军事管制状态来查清此案。
当然,军事管制状态仅仅持续了半个月,控制住了所有涉案人后,就予以解除了,真正让拾丸案成为一个大新闻,是因为李昭誉的介入,或者说是皇室在这个案子里扮演的角色。
虽然在案件的查办中,查到了不少惨烈的事情,比如童工被虐待至死,但考虑到这个时代,这个地方,这并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案子,也不是什么大案要案,一个帝国皇室的重要成员,传言中有资格竞逐皇位的帝国皇室第三代,却抓住这个案子不放,实在是给人一种小题大做的感受。以至于很多人猜测,这个案子是不是与什么人、什么事有关,阴谋论一度甚嚣尘上。
一直到皇帝给李昭誉补上了一个巡阅使的差使,才让上下明白,这就是一位皇室子弟的‘实习科目’。
以皇室的权威和权力,以及李昭誉所调集的人力物力,拾丸案完全是能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结束,但李昭誉足足忙活了七个月的时间,并非是他效率低下,而是李昭誉一直谨从皇室的原则,尽可能的不干涉司法。
所以李昭誉只能以一个监督者的姿态出现,但即便是这么一个监督者,也给地方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而且也被很多有心人认定为干涉司法。
因为在帝国建国四十多年的历史上,皇室成员,在帝国内阁辖地内,从未做过类似的事情,倒是在理藩院辖地做过不少。
李昭誉的介入让拾丸案中的犯人谁都跑不脱,无论是大鱼还是小虾米全都一网打尽,可以说是矫枉过正了。最终的结果是,一个主犯和四个从犯被处以死刑,另有二十多人流放南太平洋孤岛,此外还有二百多人被处罚,要知道,拾丸案的受害者一共只有一百二十多个。
最轻的出发就只是向受害者道歉,也有人被取消奖金之类的,因为李昭誉事无巨细的参与,所以一个也跑不脱,就连那些道歉的人,都是他亲眼看着的,其中一个女人,是养育院的普通保育员,因为道歉不诚恳,被勒令道歉了五次,然后又为道歉不诚恳的态度再进行道歉。
可以说,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理解李昭誉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人认为他疯了,也有人认为他有些神经质,就连皇帝派遣到巴拿马的新闻官都有些拿不准。
一般来说,皇室子弟在外办差,或者遇到什么公共事务,皇帝都会安排新闻官,以免某些媒体借机造谣生事,新闻官会管控一下舆论,有时候也会主动进行一些正面宣传,其中手段就有突出一些细节之类的,可拾丸案里,李昭誉的细节没有被突出。
李昭誉的认真态度,和为民请命的精神是得到帝国上下所认可的,但‘功绩’这一方面,实在是难以言说,正如一些媒体所说的那样:对比帝国往年类似的案件,皇室的介入,只是多杀了几个人罢了,并没有‘改革养济院’‘立法保护童工’等一类更有建设性的结果。
显然,那个姓郭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他不知道李昭誉的身份,所以一路上都在表达一个观点。在那个家伙看来,李昭誉在巴拿马的行为就是干涉司法公正,就是以人治来干涉法治,作为一个皇室子弟,拥有巨大的政治影响力,如果愿意为老百姓做些什么,七个月的时间,完全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那个家伙似乎说的有道理。”李昭承听完兄长的抱怨,笑着说,但他还是拍了拍李昭誉的肩膀:“不过,大哥,我还是支持你。”
“为什么支持我?因为我是你哥哥?”李昭誉问。
李昭承道:“当然,但不只是这一点,这件事你又没做错,这才是最关键的,七个月的时间,大哥你确实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但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啊。做事,又做的是对的事,我没有理由不支持你。”
“那你又为什么觉得那位郭先生说的有道理呢?”李昭誉继续问道。
李昭承想起这段时间在敖德萨办差,叹息一声说道:“我算是弄明白了,杀人不解仇,杀人也不解决问题。”
小威廉却说:“杀人却可以立威。”
“立威?不需要吧,大哥用了七个月的时间,总不会杀人立威吧。威廉,你也太小看大哥了。”李昭承满脸的不信。
李昭誉却说:“我就是这个目的,我就是要告诉帝国所有的当权者,那些所谓的上层阶级,当皇室要和你过不去的时候,即便选择合法的方式,你也无力抵抗。我也要告诉那些人,人在做,天在看,我李昭誉也在看。”
小威廉点点头:“是的,这一点很重要,昭承,这真的很重要,你我将来都是要干大事的人,就不能没有威严,杀人是最好的立威办法,你想要做事,就必须要让别人惧怕你,越多的人害怕你,做成的事就越大。”
“皇伯父可是说过,治国要以王道,要用法治。”李昭承想了想,说道。
“伯父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李昭誉眯眼看着李昭承。
李昭承更加感觉意外了,以前自己大哥可是最像伯父,也最崇拜伯父的人,怎么出来转了一圈,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呢?
李昭誉有这种疑问其实很简单,帝国皇室致力于平衡政治,在帝国中枢,以勋贵来平衡资产阶级的力量,这一点做的相当不错,但在地方,尤其是在海外行省,就无法做到这一点了。
失去了抗衡的资本家们在海外地方翻云覆雨,目无法治,是李昭誉巡阅巴拿马看到的最痛心的事情。他不禁对皇帝的政策出现了怀疑,认为皇帝对这些资本家实在是太宽容了。
“我们聊一些开心轻松的话题吧,大哥,这次和谈成功,正在办酒会,还有跳舞的环节,你不知道,泽连科的女儿也来了,十八岁,非常的漂亮。”小威廉笑着说道,也就是在这两个朋友面前,他才能表现的如此轻松,平日,必须端起普鲁士王储的架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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