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然撑着油纸伞,慢步走到他身前,冷冷道:“尔等何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对她出手?”
他清楚感受到泠然身上的杀气,心中非常恐惧,紧张到说话也不利索。
“我没跟你说话!”泠然一个眼神,吓得他浑身发软。眨眼间,一道剑光闪过,他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划过,下半身立刻没了知觉。他抬起头,最后看了泠然一眼,带着恐惧,倒在了雨中。
“桀桀!”这时林中响起一个笑声。
他身穿黑衣劲装,戴着一个鬼脸面具,仅凭笑声只能推断出他是一位男子。他从林中走出来,看着已经咽气的手下,笑声越加狂放。仿佛手下的死,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宫商角徵羽,长调复短曲,无然歆羡馨,何物凭阑语。不愧是乐师大人,即便不用琴,单凭一把折扇,亦可十步杀一人!”他一边鼓掌,一边赞叹。
南宫歆,字泠然,仅靠一部长琴,名震江湖数载,从无败绩,世人谓之乐师。与剑神、蛊仙、儒圣、道宗,合称五大宗师。虽然乐师位居五大宗师之末,但其实力不可小觑。剑神靠一把长剑,打遍天下无敌手,为天下剑道之首,受武生敬仰;蛊仙靠蛊术与医术,纵横苗疆之地,亦正亦邪,或悬壶济世,或蛊噬人心,善恶难分,世人敬畏;儒圣以天下为局,万民为棋,凌驾于三教九流之上,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道宗开山立派,海纳百川,囊括无数贤才,传经授道,积善成德,终证道成仙,旷古烁今;乐师仅靠一部长琴,名震江湖,千里之外,便可取人性命,杀人于无形,不留半点痕迹。其名未知,其容未见,惟乐理,闻名天下,五大宗师中最神秘的一位。有人说,他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男子;有人说,她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街谈巷议,众说纷纭,还有人说,她就在身边,或是其中一人。
这都是江湖上的传言,事实上乐师深居宫闱,鲜有机会涉足江湖,什么一曲琴音威震百里,一指琴弦万人莫敌,都是坊间的流言,信不得,但有一点是真的。她名震江湖数载,从无败绩,看上去很了不起,事实上那是因为她涉足江湖的机会很少,能与她为敌的人更少,那些败在她手下的,不过是一群满腔热血的莽夫罢了,她挥挥手,轻而易举便可解决。
唯一拿得出手的,或称得上牌面的,便只有她与道宗的那一战。两大宗师的对决,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对决,还没开打,画面便已浮现于脑海。天地昏暗,阴阳倒戈,威震百里,树倒千万,群兽嘶鸣,山河俱碎。那场面,可称天下独绝!当然这只是想象中的画面,事实上两人压根没出手,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对决,乐师与道宗只是为一件事争执不休罢!
问题还得回到凌云身上,道宗收凌云为弟子,泠然不乐意了,她也想收凌云为弟子,可自古没有一徒事二师的说法,两大宗师就为这件事争执不休。凌云各方斡旋,几番波折下,终于谈妥此事。最终坐收渔翁之利的是道宗,不仅收了个徒弟,还多了个徒弟媳妇。只有凌云在一旁不敢多言,默默承受着一切。往事不堪回首,这段凌云不想细说。
抚琴拨弦,悠然自得;寄情于琴,合于天地。泠然擅长的便是琴曲,一曲琴音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曲终人散皆是梦,繁华落尽一场空。玄起处风停云滞,人鬼俱寂,唯工尺跳跃于琴盘,思绪滑动于指尖,情感流淌于五玄,回荡于苍天,仙乐袅袅如行云流水,琴声铮铮有铁戈之声,惊天地,泣鬼神,听者无不动容。(节选自东晋道教理论家葛洪之作《嵇中散孤馆遇神》)
“你是何人,为何发笑?”
泠然还是很冷静。这名黑衣男子既然知晓她的身份,还敢当着她的面放荡不羁,想来已有应对之策,还是不要贸然行事为好,且看他有何花招。
黑衣男子仿佛没听见泠然说话似的,根本不理睬她,径直走到凌云身前,仰天长笑。
“没想到你也有今日,真是天助我也!”
听见黑衣男子的话,泠然略有眉目,她虽不知黑衣男子与凌云是何关系,但二人之间必有仇恨,否则凌云的死怎会让他如此痛快,说不定,就是他借刀杀人,害死凌云。
“当我的面,出言不逊,辱我弟子,你真的不怕死?”
泠然拂袖一挥,一阵强风掠起,黑衣男子踉跄后退了几步。
待站稳后,他还是那副狂妄样,“乐师大人好大的脾气,不过这威胁不了我。就连他都死在我的手中,我又有什么好怕的?既然我敢出来,就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狂妄之徒,真当我不存在?”叶辰折扇一挥,一道剑气便向黑衣男子袭来。
正当剑气将要击中黑衣男子之时,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人,挡在他身前,接下这道致命剑气。此人头戴斗笠,脸戴面具,身着粗衣,瞧身形应是一位壮汉。只见他仅凭双手,轻而易举挡下了剑气。要知道这道剑气,泠然至少使出了五层功力,一般人不可能接得住!但他仅凭双手,便可接下这一击,而且毫发无损。这不禁让泠然感到担忧,恐怕斗笠男子的修为没那么简单。
“话都还没说上两句,便动起手来,乐师大人还真讲理啊!”黑衣男子讥讽道。
“你来此处是何目的,凌云的死与你又有何关系?”泠然漠视黑衣男子的嘲讽,质问道。
黑衣男子挥一挥手,斗笠男子便退到了一旁。他看着泠然,哂笑道:“乐师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适才我还说凌云便是命丧我手,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你就给忘了。”
“你!”黑衣男子这么一说,泠然的怒火又一次窜上了心头。
“难道我说错了吗?当然还得多亏这个小妹妹,让我有了可乘之机!若不是凌云拼死也要护着她,我根本杀不了他!感谢上苍,给了我这个机会!”黑衣男子得意道。
“这不可能,你胡说!”鸢儿反驳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很清楚,若不是凌云为你挡下这一箭,你早就是一具尸体,哪有什么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当然这也不怪你,谁叫你还小呢?连自己的哥哥也会认错,拉着一个无辜之人垫背,居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论演技,我自愧不如!”
黑衣男子的话,犹如一句诅咒,萦绕在耳旁,挥之不去。
“不,你在骗我!他就是哥哥!”鸢儿执着道。
黑衣男子忍俊不住,“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他不是你哥陆明哲,而是上官世家少主,上官凌云!”
“不,这不可能!你在骗我!”
鸢儿踉跄往回退了几步,瘫倒在地上,整个人又回到刚才那副模样,恍然失措,六神无主。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与哥哥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是假的?在他身上,明明感受到了哥哥的温暖,怎么会是假的?他奋不顾身挡下那一箭,倒在自己身前,怎么会是假的?刚才的事历历在目,鸢儿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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