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吃惊,”应晨惊讶。
“不用吃惊,大丈夫志在四方。”苏措如实回答。从她得知应晨的父亲祖父都是外交官的时候,她就猜到他们终于有一天会走出这一步,不过没想到他们会告诉她。
“大丈夫志在四方,说得好,”应晨慢慢的咀嚼这句话,然后问:“阿措,你的志向在哪里?”
“不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苏措一笑,正打算说什么,球场上又是一阵尖叫,把她的话完全盖住了。
苏措立刻回头看球场,却冷不防看到一只球飞速旋转着朝这个方向飞来。她反映迅速,刷一下扯住应晨朝右侧倾身倒下,球有惊无险的擦过她的手臂,在身后的椅背上一撞,弹落到了脚下。
和球一起奔至看台下方的,还有热气腾腾的许一昊。他边跑着便回头向队友挥手,发尖都已湿透。苏措弯腰捡起球,稳稳朝他抛过去。许一昊的目光落到看台上,眼睛里光亮迅速闪过。不过这都是一瞬的事情,快得别人根本没有看清。
应晨笑了,说:“他刚刚看了你一眼。”
“没有的事。”苏措摇摇头,“扑哧”笑一声,“我不知道师姐你眼睛那么好。我都没来的看清楚呢。”
“你是当局者迷啊。”应晨说。
球场上一拨一拨的声浪掀起,两校的比分咬得很死,对那只篮球的争夺也进入了白热化,最后十分钟的时候,大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什么思想准备都做好了,然而谁都没有料到这个时候居然会发生变故。
十二
事后各种说法纷纷而起,版本各异。归根结底是许一昊单脚起跳投篮,由于用力过大,加上落地时恰好踩到了到了对方某一名球员的脚上,导致踝关节受伤,迅速出现了半个鸡蛋大小的肿块。
然而不管怎么样,结果总是不变。许一昊受了伤,不得不在最后十分钟黯然退出球场。主力队员的缺失导致华大以微弱劣势败北,本来的很有希望的三年冠到底是打了水漂;陈子嘉在这次混乱事件同样受了伤,英俊的脸在混乱中被擦伤,脸颊青了一块,大概一个多星期后才消。
“喂,姓苏的,”杨雪深深感到愤怒,“你们会长负伤躺在医院,你都不去看他?一个星期了你都不去看他?”
“谁说我没去了?”苏措没好气,“可是我去的时候房间里人满为患,我哪里进得去呢。再说都快期末考试了,时间那么紧啊。”
“那你还是应该再去一次。”杨雪下了结论,“最好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陪伴左右,不离不弃,显示出苏措你的贤惠和能干。”
苏措瞪她:“已经有人干这事了好不好。”
第二次去医院的时候探访的高峰期都已经过了,因为所有人都开始忙起期末考试了都上晚自习了,探访的密度变小了许多。苏措站在门口等医生给他换完药后才从门后走进病房,房间里空无一人,林铮居然也不在。
华大的校医院不论医生设备都是相当不错,病房条件也不错,住起来应该很舒服,苏措边打量病房边这么想。每个房间都显得整洁干净,对病人来说,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了。房间里只有许一昊一个病人,剩下两张床是空的。
然而看起来房间可不空,鲜花水果堆得到处都是。
许一昊正在看书做笔记,毕竟腿受了伤不是脑袋受伤,不能让他免于考试。脚步声响起来的时候,放下手里的书和笔,静静看着来人走进病房。
“师兄你好点没有,”苏措站在他床边,问。刚问完不由得莞尔一笑。
“好多了,”许一昊面沉似水,目光久久的停留在苏措身上,说,“在笑什么。”
“没什么了。”苏措笑微微,“觉得这段时间你肯定听够了这种慰问的话,肯定耳朵都听出油了,然而人家问一遍你就得回答一遍,多么枯燥啊。”
“不过你还真是及时,我明天出院,”许一昊嘴角勾出个含义不明的笑,“我原以为你不会来了。”
苏措站着他坐着,她头一次可以平视许一昊眼睛。然而不知怎么,两人的对视开始朝奇怪方向发展。尽管他没有开口说话,可是许许多多的话语还是从他的清凌凌的黑眼睛里面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淌。苏措感觉到后背有一股冰凉的风正把她的衣服和皮肤隔离开来。她迅速的挪开目光,看到窗户那里撒了一片月光。
“我之前来过一次,跟苏智他们一起来的,这里人很多,都挤不下,所以我没进来。”苏措不等他回答,环顾四周,说,“房间好像有点冷,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可不可以?”
她也不管许一昊答不答应,径直走过去,弯腰调高了温度。
身上忽然一沉。苏措直起身子,发现肩头多了一件外套,她顺着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一路看上去,许一昊正站在她身后,眼神和笑容温柔到苏措害怕的地步。
那样温存的神情看的苏措半边身子一麻,然后再努力摆出个大惊失色的表情:“师兄你怎么下床了,快躺回去。”
扶着许一昊躺回床上,苏措顺势坐到床沿,从书包里翻出一沓沉甸甸的书,放到小桌子上:“本来准备带花给你,可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有卖的,只有送你书了。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翻一翻。”
许一昊看看书,再看看她,微微一笑:“我这里的花已经很多了,但是送书的却没有。”说着看了眼书名:“你还看西方的奇幻小说么?我倒是不知道。”
“看的,你不知道而已。”苏措挑眉一笑。
“是,我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许一昊身子趋近苏措,神情那样专注坚持:“你还瞒了我多少?可不可以全告诉我——”
这时门口再次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一声轻咳。两个人同时回过头去,苏措睁圆了眼睛,镇定的从床上站起来,垂着目光站到一旁;许一昊神情尴尬的左闪右闪,紧张的看看苏措,然后才犹犹豫豫的说:“爸,你怎么来了。”
真是有点欲哭无泪。苏措在心里大声哀号,为什么今天一时头脑发热来看他啊,而且还这么晚了,莫非就是杨雪一句话给刺激的?而且还遇到了校长?在面积不足二十平方的病房里跟校长站在一起,是不是一种殊荣?
许校长带着一副眼镜,比苏措入学时远观看到的更要立体,更要风度儒雅。问过许一昊的恢复状况之后,许校长就把目光转向苏措。见状许一昊立刻介绍:“爸,她是苏措,大一的学生,我的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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