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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兰出现在将军府内,把一封信放在沈欢的面前。
她裹着披风,两手都放在绣着红果的抄手里:“爷说,他跟您许诺过,他是您最后的退路。如果您愿意隐姓埋名的生活,那从此以后,世间便没有沈欢这个人。”
云成已经登基,但是她对他的称呼仍旧维持着原样。
沈欢看着这个美艳的女人。
妙兰道:“陈阔今日一定会死,届时朝臣们余怒未消,势必会将枪口指向您。您若是考虑好,今日便随我离京。”
沈欢坐桌后,椅子对于消瘦下去的他来说太宽大了,显得他孤零零的。
“你为什么追随云成?”他问。
妙兰今日未着华钗,斗篷也是月白色,即便如此,仍旧难掩她卓然的姿色:“爷救过我的命。”
“仅仅如此?”
妙兰半晌不语,视线却也没有闪避,娉婷站在中央。
沈欢看着他:“他功成名就,你却要离开。不图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因为你爱慕他?”
妙兰不否认,也不回答:“时间就要到了,您走吗?”
沈欢静默不语,妙兰也不介意,伸手拢了拢斗篷,耐心等待。
沈欢盯着她,缓慢地摇头,轻声说:“离开将军府,云成能让我活着走出京都吗?”
妙兰望着他。
沈欢垂眸,按在那封书信上,摇了摇头:“我不走。”
他不知想起什么,兀自笑了一声:“我在这里等,亲眼看到陈阔死。”
妙兰不强求:“既然如此,山长水远,爷希望少府保重。”
她自顾自行了一礼:“告辞。”
妙兰离开得很快,将军府经历过短暂的动静又恢复了沉寂。
沈欢已经将府内的人尽数遣散,只留下一个亲近的仆人。
晌午十分,沈欢肚子有些饿,但是仆人未归,于是他自己喝了点水。
时间慢了下来,每一刻钟沈欢都觉得煎熬。
或许是饿的,或许不是。
午时三刻,沈欢脱力般坐在椅子上,脑子混沌一片。
将军府的门开了又关,石头砌成的小路上传来脚步声。沈欢听着那响动,心脏难以抑制地绞痛起来。
仆人敲门进来,低声道:“大人,斩完了。”
沈欢身体关节轴得发紧,嗓子也涩得难受,他控制不住自己,连点头都不能。
仆人低声补充道:“我亲眼看着人头落地,确是陈太尉,没错。”
沈欢耳畔轰鸣不绝。
他以为等到这一天他会兴奋,或许会高兴地喝点酒,也许会跑去湖边跟爹说说话。
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只觉得心中空落落。
他不想喝酒,更不想说话。
他好像赢得春风得意,又好像输得秋叶尽凋。
仆人疑惑看着他:“大人?”
沈欢半晌恢复过来,拉抽屉里从里头拿出两张纸,示意他过来拿。
“你的卖身契。”沈欢说。
这人跟了他许多年,算是很亲近的人,沈欢也不打算留,叫他把银票一并拿走,朝着他微笑:“做点买卖,寻一位贤妻,从今往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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