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姨拉开门,看见陈玲玲,笑着说:“玲玲啊!晚饭吃好了?”
“吃好了!”
“快进来!”
陈玲玲进入客厅,朱家伯伯也在,桌上还放着瓜。
“玲玲这个瓜可真好吃。问问你阿姨哪里买的?我们去买。”张阿姨问陈玲玲。
“阿姨的亲戚从皖南乡下拿过来的。外面大概是买不到的吧?”
“难怪了。那你怎么拿这么多过来,你阿姨家里也有两个小囡了,给孩子们留点儿。”
“阿姨给我装袋子里的,我有什么办法?”陈玲玲笑着说,“阿姨说,她要谢谢您的带鱼,今天拿过来的带鱼老新鲜的,让你下次要是再买,给她带几条。”
“有数了,给她带着。”张阿姨笑着说,“下次马红梅那个女人要,我绝对不会在转给她了。这个女人对别人说我在赚钱。”
“这个女人跟徐永根真的是一对好夫妻。一对害人精。想当年徐永根害许老师,谁看在眼里不恨,却又不敢说。”朱家伯伯看向陈玲玲,“玲玲啊!你说刘丹的亲戚是那里来的?”
“皖南啊!”
朱家伯伯一拍大腿:“许老师是不是在皖南插队?叫你刘阿姨的亲戚去打听打听啊!许老师是你妈妈的养母,你小的时候,你妈妈有航班,你爸爸上中班,都是跟许老师睡的啊!还有没有印象?”
陈玲玲点点头:“有是有,就是很模糊了。”
“啊呀!五岁的时候,能记得多少?”张阿姨说朱家伯伯,说完之后长叹一声:“这一去这么多年了。这么漂亮的一个人,不晓得在乡下怎么过日子的?”
“就是啊!说她是老右,是资本家,真的是没良心。”朱家伯伯感慨,“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要不是一颗心那么红,会留在这里?她帮了多少人?讲起来顶顶没有良心的就是徐永根。要不是许老师,他怎么可能进民航?当初咱们基地刚刚成立,招几个打杂的进来,把徐永根招了进来。许老师有空的时候,还给人扫盲上课。她觉得徐永根聪明,教他的最多。谁想到后来,徐永根斗得她最厉害。恨不能把她往死你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深仇大恨。”
盛兴荣哼哼笑:“你们是不晓得,他们之间不是有深仇大恨,而是徐永根那个王八蛋心里有鬼。”
“有鬼?有什么鬼?他跟许老师之间能有什么鬼?”朱家伯伯有点不明白。
陈玲玲想起下午谢美玉和徐永根之间的事,她有了个预判。
盛兴荣想了想说:“现在那个什么帮也粉碎了。说话也宽松了点,这个事情,你们听过算数。”
“听过算数,听过算数!”朱伯伯忙应声。
盛兴荣开启了一段当年的秘事。
那时候,盛兴荣和徐永根一起都是基地的杂物工,一起上着那时候被称之为“七姑娘”的许奶奶的课。
“徐永根心里一直喜欢七姑娘,当然七姑娘那时候二十六七岁,组织上有意给她做媒,徐永根就起了心思。”
“哦呦,就他那个样子也敢吃天鹅肉?”张阿姨嗤笑。
“谁说不是呢?”盛兴荣说,“他肯定被七姑娘拒绝的喽。但是,他的心思不死啊!找了个晚上,翻进七姑娘的宿舍,没有成功。”
“你怎么知道的?”朱家伯伯问。
“被我撞见的,我看着他从里面逃出来。我怎么知道他没成功这个事情,等下再说。老实说,七姑娘真的心太软,大概是看他一个年轻人,要是在那个时候举报他有这种事,一辈子就废掉了。她就没说。只是后来七姑娘就对这个徐永根带了看法,徐永根的岗位分配,她说过两句话。徐永根一直等不到好岗位,就走了马家这条路,马红梅爸是军转干部,娶了马红梅之后,徐永根就顺风顺水了。许老师是个豁达的人,以为这个人结婚之后就改了,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
盛兴荣继续说往事,到了六八年,运动来得轰轰烈烈,徐永根跑出来揭发许老师,说许老师思想成问题,她穿裙子,喝咖啡,吃蛋糕,这都是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方式。
不仅如此,他还找来了许家纱厂的老工人在讲述许家的剥削故事。
总之那时候,他是不把许老师往死里整,他是不罢休。许老师白天被他安排扫厕所,夜里被他安排跪着忏悔。
盛兴荣苦笑摇头:“那时候轮着看管这帮子老右,他们把两个碗反扣在地上,让老右跪在玩底上,碗底那个口子,把膝盖弄得青青紫紫,我轮到的晚上,就不造这种孽,让许老师坐着休息,许老师有文化,我们就一起聊,时间长了我就把藏在心里好多年的事情问了许老师,跟她说,为什么不举报他曾经对她做那种事?”
陈玲玲听到许奶奶被迫跪在碗底的时候,她都替奶奶疼,四十多岁的人居然受这样的折磨。
“对啊!许老师为什么不站出来说?”朱家伯伯问。
“她说,现在说已经没用了,反而成了资本家的狡猾。”
“也是,那种时候,没人相信许老师说了。反而说她陷害先进分子,又会多一条罪名。”朱家伯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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