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们把我当成了海里的尸体,她在打捞我,她在一万多米外的瓷山顶,抓着铁杆在池塘里搅动着。
我险之又险的低头躲过铁钩,铁钩擦着我的头皮飞过,鼻腔里涌入一股浓烈的尸臭,我在东北出生,对捞尸人这个流派所知甚少,后来我才意识到,这玩意不是寻常的铁器,而是捞尸人吃饭的家伙什,我只是闻到了点味,就感到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尸毒被绣湖沉痛血腥的历史无限放大,疯狂地涌入四肢百骸。
我感到全身血液都好似冻结了。
“哈哈,哈哈哈!尝到厉害了吧?”素娥在山顶的池塘边继续搅动着铁杆:“这柄捞尸杆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宝贝,这些年,它在绣湖吸饱了尸毒和水寒,号称天下第一奇毒!活人闻到必死无疑!道行再高也没的解!”
见我身体摇晃,脚步虚浮,妇女脸上的怨恨之色愈加浓烈了:“我告诉你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十秒后,你的皮肉和毛发,会像融化的蜡烛般脱落,十五秒后,你的骨头会酥烂,二十秒后你的内脏……”
这时,我做出了出乎妇女意料之外的举动。
我毫无征兆地探出手臂,徒手抓住了头顶的铁钩!
素娥话刚说到一半,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她嘶地倒吸了口凉气,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我狠狠一拽!妇女立足不稳,噗通一声,连人带捞尸杆一并被拽进了池塘里!
她从万米之外,狼狈地摔倒在我面前,她撒开手,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狼狈地站起身,惊恐地后退着:
“你疯了?此物在绣湖尸毒上万年的炼养下,早已通灵,闻一口都得死,你竟然敢徒手去抓它?”
我不但抓,我还当着素娥的面,把她的本命法宝轻轻宁成麻花,又揉成了一团铁疙瘩,丢到她跟前。
妇女本命法宝被毁,哇地吐出一口黑血,丹田受到了不小的损伤,她脸色煞白如纸,狠狠抹了抹嘴角的血,妇女猩红的眸子深处,投影出亿万浮尸的绣湖,她本想对我说什么,当她看到我发动【太阴黄泉】,将体内的肆意游荡的尸寒,转变为无害的海水,滴滴答答地从指尖排出时,她脸色再次变得痛苦起来,嘴角又涌出了一口血。
我已经太久没使用过太阴黄泉了,此神通发挥得当,可将物件的属性颠倒,这个来自马来西亚佛牌大师的成名绝技,在我手中绽放出了逆转生死的高维之花。
花开的绚丽,夺目,宛如一件璀璨的瑰宝,在无边的黑暗中发散出耀眼的光泽。
“阁下的手段可通鬼神,令人佩服,堪称幻术第一人。”
素娥一眼就瞧破了太阴黄泉中蕴含的因果律,她往地上狠狠啐了口血,敬畏地冲我竖起大拇指:“我本准备了多式与尸毒有关的神通,看样子,它们都用不上了。”
“可是你终究是输了,瞧瞧周围吧孩子,你的大限已经来临了。”
我刚才全力对抗尸毒,没顾得上去管那些水尸,此刻,天海上方的血腥爆炸,悄然停止了,天空的海面上不断落下黑漆漆的浮肿尸体,它们的数量多到惊人,它们在朝我快速逼近,很快就将我团团包围。
【捞尸人阴法·东海龙宫!出!】
素娥仰头注视天空,双手急速比划,咒音念诵完毕的瞬间,上方的海水开始急速旋转,形成了一座足以吞没城市的巨大漩涡,海水深处响彻出一道来自蛮荒的悲鸣声,震的人耳膜巨疼。
龙宫倒立着出现在了漩涡之中,那是一座由纯金打造的古代宏伟宫殿,其体积庞大到超过了十座摩天大楼,我细细打量那宫殿,只见挂满珊瑚的黄金墙壁上,每一扇窗户都漆黑着,显然这座空无一人的龙宫早已死去了多年,和眼前的亿万水尸并无区别。
天海在剧烈颤抖,水波抖成了筛子,我看到从龙宫后方,缓缓游出两只巨大的尸龙,之所以叫它们尸龙,是因为它们身体的每个细节,都是由尸体所构建的,它们的龙身是一望无边的尸体森林,细密地竖立着一根根血肉模糊的胳膊腿,篮球场大的龙眼,是由大量死者的眼球堆积出来的,就连它们头顶的龙角,都是由数千具尸体的躯干搭建成的。
两只尸龙身体的庞大,让百截车厢的火车在它们面前,都细如头发丝,离开龙宫后,它们迟缓地盘旋在天海的海面上,龙嘴里不时发出灭世的巨吼声。
素娥满意地注视她召唤出的恐怖造物,双手继续掐弄指诀,口中念诵咒音:
【捞尸人阴法·腐海巨像!出!】
我再次看到了伟大而腐朽的造物,那是一只来自边荒世界的混沌巨人,海面上只薄薄地露出了它的天灵盖,天灵盖的高度就已经超过了龙宫本身,巨人倒立着将一小半身体浮出海面,相比它的庞大,那两只尸龙简直渺小的像两只可怜的小蚯蚓。
巨人头戴一顶宝蓝色的瓜皮帽,帽尖镶着一颗碧绿色的水母巨钻,光是那巨钻就至少有五十个足球场大,巨人深褐色的脸庞生长的荒芜,高古,橙黄色的双眼犹如夜空中的两轮列日,由于太过庞大,我瞧不清它的具体穿着,只隐约看到巨人手中抓捏着一尊九层宝塔。
“看到了吧?”
素娥垂下高昂的头,面无表情地问我,脚下,瓷海上的亿万水尸一动不动,等候她一声令下,它们就会一拥而上,将我撕成肉泥。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夹杂着历史尘埃的尸臭味。
就算我能灭杀掉场面上的全体水尸,头顶的两只尸龙,那个手持宝塔的深海巨像,也能将我轻易揉捏成骨泥。
我说:“看到了。”
素娥扬了扬下巴:“你怎么评价我?”
我诚实地直言道:“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厉害的捞尸人,没有之一。”
“我常年居住于人间东北,捞尸人在东北极其罕见,我曾听闻黄河上游的源头处,有着一支古老,神秘的捞尸家族,那个家族代表着该流派在人间的至高传承。”
“就你这水平,相当于人间捞尸人的老祖宗了,毕竟他们只在内陆的江河湖面上捞尸,你在海上讨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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