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点儿,也不知道陈显能不能接到电话,不太确定陈显能否接到,沈计雪选择先不打,他不想真正需要联系陈显的时候,老板嫌他用电话的次数太多了。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即便是单位将裁员和破产的消息瞒得很死,还是走漏了风声,一旦有了这样的消息,人心惶惶的,很多人连上班的动力都没了。
或许是一开始就知道点儿消息,又或许是陈显这人心态好,他依旧上他的班,托了这些人的福,自己的检讨免了,领导现在也没心情看检讨。
船也照常出,有些人不肯出船,怕回来了拿不到工资,陈显主动申请上船,正愁没人呢,也就没跟他计较上次中途下船的事情。
吴别已经跟张哥那边谈好了,不光资金入股,还跟陈显技术入股,单位的事情,他也没心情关心。
“都这个时候,你还出船干什么,别人都知道躲,都怕白跑一趟拿不到钱,你倒好,你还主动申请,跟单位同生共死,该怎么说你好了,该说你这样的同志有觉悟吗?”
面对吴别的挖苦,陈显只是淡淡一笑,其实自己的觉悟也没那么高,只是现在单位还没有真垮,还没到怨天尤人的时候。
“倒也没那么高尚,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打发时间了,反正入股的事情有你看着,我也不是很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需要我出面的时候,你一句话的事,我能帮上忙的,我肯定帮。”
吴别也就是嘴上挤兑挤兑陈显两句,他知道陈显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单位现在正是最难的时候,就算是看在先前提拔过他的领导的份儿上,他也不会拒绝出船的。
回去过后,陈显跟一起一样收拾行李,等一切收拾妥当,他摸出电话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不早也不晚,也不知道沈计雪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自从回来过后,自己跟沈计雪没了联系,一边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比较忙耽误了,另一边是因为沈计雪没有电话,打到沈军家里去,次数多了,说不定会遭沈军的嫌弃。
这一趟出门少说有得三四个月,三四个月的时间也不短,自己还是得告诉沈计雪一声,万一……万一他有事找自己呢。
陈显这样想着,说服自己后,他坐到了床边,拨通了沈军家里的电话,响了没两声,电话便被接起,从电话里传来粗鲁的男声。
“喂?哪位?”
是沈军,陈显清了清嗓子,“我找一下沈计雪。”
沈军也听出了陈显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他去县城里上班了,没在家,以后没事别打家里的电话,你以为不要钱啊,这次谁来出?你来出吗?”
陈显忽略了沈军不善的语气,心里只想着沈计雪的事情。
这么快?这就找好了上班的地方?
意识到沈军想要挂电话,陈显连忙制止,“等一下!那你有他在县城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都说是去上班的,你以为是去旅游的,哪儿来的联系方式。”
陈显说不上来觉得哪儿不对,大概是沈军太不上心了,把沈计雪丢到县城了事,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万一沈计雪出点事,怎么能第一时间联系上家里人呢?沈良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他们还没吸取教训。
“挂了,电话费也是要钱的。”
说罢,沈军撂下电话,陈显没来得及阻止,电话里没了声音。
果然沈军这人不值得托付,沈计雪回到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就这样送到县城去不知道沈计雪能不能适应。
早知道自己该问问他沈计雪上班的地址,也能托人去打听打听情况,陈显旋即回拨了电话,可惜沈军看到是他的号码,不肯再接。
陈显打了好几遍,都没有打通,只能作罢,他捏着手机很是担心,这次来不及了,等自己回来再去隔壁省看看,或者让吴别帮忙过去一趟。
出船的那天早上,天下了蒙蒙细雨,今年的汛期迟迟未来,眼看着最热的时候已经过了。
陈显冒着小雨,踏上了甲板,跟几个同事撞见后,他想要打招呼,可好几个都没什么精神。
“真不想来,出去一趟好几个月,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工资。”
“就是,还不如在家玩呢。”
“大不了他开除我啊。”
大家都被单位即将破产的消息影响了心情,陈显赶忙安慰,“可别说这么丧气的话,都往好的方面想,万一只是谣传呢,真要是谣传,你这话传到领导耳朵里,真给你开了。”
现在工作不好找,同龄人一个个都成家立业了,这个年纪再出门打工,家里的老婆孩子谁来照顾,跑船少说几个月能回来一趟,出门打工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家里人。
说得也是气话,被陈显一安慰,同事心态也稍微好了点,没再对单位不满,小声嘟囔道:“上游下了好几天的雨了,今天我们这儿也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
陈显抬头看了眼天空,这样的小雨淅淅沥沥的,明明不大,却像是能将天给下塌,看得人心情抑郁,高兴不起来。
几人聊了几句后,便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陈显提着箱子,找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习惯依旧很好,简单给房间做了清洁,又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里,就算是在船上,就算是一个人,他也不想糊弄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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