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掌掩住上半张脸,许柏舟唇动了动,吞下所有的泪水与叹息。
凌晨时分飞机抵达济南,他等了许久才乘上一辆车去市中心医院。
捏着背包肩带几乎用跑的速度上了对应楼层,远远地,他就看见在一片亮堂堂的灯光下婶婶坐在等候椅上弯下腰脊的身影。
医院走廊的光苍白得紧,差点就要模糊许柏舟的眼。
“婶婶。。。?”他上前,轻轻呼唤了一声。
椅子上的中年妇女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渐有沟壑的温婉面容。
“柏舟?”她有点苍白的唇浮起一抹惊喜的笑,下一刻又因眉眼间过重的忧愁而变得苦涩。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她站起身,仰头看着许柏舟,手碰了碰侄子的小臂,唇蠕动片刻最终还是说:“这么久没见,又长高了不少,还越来越俊了呢。”
许柏舟扯出笑来,“嗯,您也越来越漂亮了。”
话落,走廊恢复寂静,唯有那块正在手术中的牌匾闪烁。
“没事的。”方瑶低声说:“会没事的,医生说化疗后就会好的。”
只是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对许柏舟说,还是在安慰自己。
“对了,”方瑶抬头看向许柏舟:“铭铭和念念你叔叔也带来了,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许柏舟合了合眼,低低应了声,又道:“辛苦了。”
“这是我们应该帮忙的。”方瑶看着走廊尽头那扇窗,轻声说。
又等了半个钟,电梯轻轻的一声“叮”响在空旷的廊道。
“哥。”异口同声的一个熟悉称呼。
许柏舟转头望去,就见许铭许念快步朝他这边走来,后面跟着他一副敦厚憨实长相的叔叔许之辉。
许铭好久不见长得也愈发光彩帅气了,许念则越长越明媚漂亮,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
许柏舟站起身,张开手,笑道:“嗯,两位帅哥美女,抱一下吧。”
许念马上扑过来,紧紧抱着许柏舟的腰,脸埋在自家大哥胸膛上,不一会儿眼泪就洇湿了一小块地方。连一向拘谨亲近的许铭也抱住了许柏舟连同许念一起,眼睛蹭了蹭许柏舟的肩膀,带来几丝凉意。
许柏舟眼睫低了低,望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手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背。
有多久没一起这样抱过了呢,许柏舟不太记得清了。
他们三个都是孤儿。
许柏舟六岁时父亲因狂犬病过世,那年许铭三岁,许念刚满三个月。
七岁时,母亲因为忍受不了舆论和过重的负担改嫁,再也没有回来过。
于是他们三个被伯父许之光收养。他那时在镇上工作,有些闲钱,乡下的房子也大,有两层楼,本来是打算用来娶媳妇的。但因为平白无故多了三个小孩,所以他打消了结婚的念头,自己一个人当爹又当妈,把三个孩子拉扯长大。
许柏舟懂事得早,平时许之光去工作时,他便担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妈妈刚走时,许铭总念叨她,许念也一直哭得不停,那时许柏舟就强忍着眼泪,把这两个人紧紧搂在怀里,只说妈妈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说,哥哥在呢,哥哥会永远陪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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