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黄鹂啄了一嘴酸甜的桑葚,在枝头餍足地歌唱。◎
得知他向云骁帝申请去刘家港,顾饼圈和傅宁一块儿来找卫景平:“你如今正争相爷的位子呢,出京去做什么?”
一去一回,起码得个把月,轮到他当值右相的时候,人不在,权柄不就落到旁人头上了,因此,他俩觉得卫四这会儿离京去外地,过分吃亏。
“有什么好争的,”卫景平说道:“他们的活儿我干不了,我的事他们也做不来。”
如今外人看着他和张、柳、杜三位大人在争夺右相,可实际他们分工合作,配合的相当融洽,都在老老实实地做官做事,暂时没有上演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戏码,恐怕要叫好事之人失望了。
“卫四你是不是傻,”饼圈不好好坐着,他靠在桌子上半歪着上身,低声道:“没听说吗,杜夫人最近可是时常出入寿坤宫,还太后打的火热,说不准在给杜大人谋右相的位子呢……”
傅宁:“饼圈说的没错,相位又不是鸟屎,你平白坐在那里就能掉到头上,要抢的。”
卫景平:“……”
他何尝不知姜太后和钟家以及杜家一干人等联手谋求右相的位子,他想的是:姜太后不喜欢卫家,就算他使手段抢到右相的位子,之后难保不被她使绊子,相位坐不稳,倒不如……先躺平吧。
谁爱右相谁去当,他拱手相让。
“饼圈,老傅,”卫景平笑道:“你们知道,我当初炼制huo药差点儿把自己给炸飞,这待遇不能让我一个人享,我得亲眼看看它们能送到天上几个海贼。”
他光说些没用的话,傅宁很无奈:“卫四,你不听劝。”
饼圈:“你就等着后悔吧。”
卫景平:“饼圈你行行好,帮我找找哪里有卖后悔药的,我先预备着。”
傅宁捶他一拳:“看来说不动你了,你非要去刘家港就去吧,路上小心。”
卫景平回拍了拍他,很多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只道了声“嗯”。
五月中,黄鹂啄了一嘴酸甜的桑葚,在枝头餍足地歌唱。
卫景平抵达太仓府的那一日,知府解兴早早就带着府衙的官吏等候在那里,他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笑道:“解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解兴恭敬地道:“上次一别,下官常常挂念卫大人,不想竟把这么快把大人给盼来了。”
一番客套之后,卫景平说道:“恭喜解大人。”年初他来过太仓府之后,回京就把在当地的见闻写了一篇折子呈给云骁帝看,折子是记叙的口吻,不带一丝褒贬评论之意,皇帝看了之后竟生出一种想到此地游玩的打算,私下里跟卫景平说道:“朕向往之,卫爱卿,要不朕微服过去看看?”
他活了四十多岁,连京城都没出过一步呢。
卫景平一听他这话,心道:您老还是好生呆在皇宫里吧,出行一趟太费银子了,赶紧劝谏道:“太仓虽好,但时有海贼上岸作祟,不宜接天子的驾。”
云骁帝听了“海贼”二字才作罢:“朕的祖宗们之所以不待见沿海诸省,生平从未踏足过那边,许是这些海贼坏了事,”他想了想说道:“卫爱卿,等你荡平了他们,朕再过去走走瞧瞧。”
卫景平:“……是,陛下。”
临出京之前,云骁帝赐给太仓知府一条蹀躞带,以奖励他治理太仓府有功,让卫景平捎了过来。
解兴看到御赐的蹀躞带,双眼骤然热泪盈眶,他拜谢之后接过去,心中万分感激卫景平。
“江大人和谢大人前几天到的,”他说道:“卫大人要见见他们吗?”
卫景平:“本官是要去见他们的。”
解兴忙派人去请江、谢二人。
碰了面,打过招呼后,江扬愁眉不展:“卫大人,这批新科武进士的能力堪忧啊。”
卫景平讶然:“江大人见过他们操练了吗?”
江扬:“昨夜有一艘海外来的商船靠近港口,下官派遣十名武进士乘船去接,”他叹了口气:“卫大人你猜怎么着?”
卫景平:“江大人请讲。”
“今早商船都靠岸了,”江扬不住地摇头:“武进士还不见归来。”
他本意是想让市舶司尽快介入海上贸易,没想到出师不利,商船都抵港了,武进士却没能按时回来。
卫景平怔了怔:“靠岸的商船和他们遇到过吗?”
这就离谱。
江扬:“那些人叽里呱啦的,汉话说的不太清楚,像是碰见过的。”
卫景平:“可带了火铳?”
江扬:“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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