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而而不而,不当而而而;而今而后,已而已而。◎
何御史还是个聪明人,他一看以一己之力带偏了同僚,辩解道:“臣学史只记得臣子能夜宿宫中的就只有唐宋‘入直召’了,既然陛下不打算‘入直召’,那卫大人就更不能留宿御书房了。”
叽里呱啦,这次逻辑挑不出错来,给满分。
一些看不惯卫景平的大臣们又顺着他这个思路,开始跟云骁帝过不去。其实他们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卫景平凭什么能宿在御书房一夜而他们没有这个待遇,不服。
群臣们一句又一句质问如落叶般飞来,愈来愈多,云骁帝觉得烦闷:“前天晚上是朕命卫爱卿留宿御书房的,说的正是市舶司的事情,朕看来,这跟‘入直召’没多大关系,是这件事情繁杂,朕与卫爱卿说的多一些罢了。”
除了御史台之外,另有旁的大臣也抓住不放:“……就算陛下仿照唐宋‘入直召’……而卫大人不劝阻陛下……而陛下……”他唾沫飞溅说了一段话,好家伙,里头竟足足有五六个转折的“而”字,听起来很别扭又费耳朵。
清醒的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揪住卫景平的小辫子了,但发挥起来不是那么流畅,很牵强了。
卫景平:哇啊,既然你这么喜欢说“而”字,来让本官给你炫一个“而”字的终极玩法。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王大人啊,您这是当而而不而,不当而而而;而今而后,已而已而①。”
用白话说就是,你这“而”用的拧巴,该“而”的时候不“而”,不该“而”的时候硬用“而”,从今往后,完啦完啦。
卫景平故作摇头晃脑,一口气用了十个“而”字,精准不说,还自带抑扬顿挫的音律,犀利又麻辣,听得朝臣们纷纷拍手叫绝。
就连云骁帝也跟着笑了起来:“妙,妙极了。”他借题发挥:“要是谁能像卫爱卿一样再想出一句类似的绝妙句子,朕今夜就请他进宫值夜,怎样?”
绝大多数人想不出来:“这……”
行吧,这回勉强服气。
这插科打诨的好啊!云骁帝瞧着他们乖了,继续说道:“朕打算调龙城知府江扬任市舶使,新科状元谢映任市舶通判,余下官吏,由吏部拟定推选名单,市舶司在户部衙门后头单设衙门,一并在太仓府另开点卯当值的府衙,诸位爱卿听清楚了吗?”
他没耐性再听他们吵了,直接下旨。
一霎时朝堂上寂静无声。
左相邹永,大理寺卿柳承珏等人带头说道:“陛下英明,臣等恭贺市舶司开司。”
陆陆续续的有人也都说了类似的话。
就这样经历了个一番不大不小的波折,开设市舶司的事情尘埃落定,一面传下圣旨召龙城知府江扬回京,一面让吏部举荐接替他的人,算下来,还要等个把月的时间,到三月春江水暖时,大抵能在朝廷上听到关于商船出海的详细事情。
当日,卫景平回到家中,卫长海说道:“成国公魏府送了帖子过来,说是家中女儿在后宫晋升为贵人,要请客吃饭。”
卫景平“嗯”了声:“爹,这种场合让我娘去就好了。”
魏家多半是女眷出面待客,受邀请的去的也多半是夫人和小姐们。
卫长海:“对,是他家闺女的喜事,要去也是娘们儿去吃酒。”
想来魏家是要借这个机会加深跟京城高门世家间的来往。
卫景平坐在藤椅上发了片刻的呆。
卫长海说道:“平哥儿,你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谁又跟你过不去了?”
“嗯,”卫景平说道:“今日在朝堂上,有人带头跟我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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