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担心他们从咱们钱庄借了银子出去,转手又放了高利贷。”◎
镇江府是当朝南北漕运的转运要冲,又是江南织造养蚕桑的重镇,商贾之富裕,百姓之乐业,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地方没少给朝廷上税赋,是个金主爸爸。
当地的几家钱庄,只要不是濒临倒闭在摆烂的,哪一家都是
车马盈门,看起来生意都很红火。
正通钱庄镇江府分号正式开业的前一天,晏升带着卫景平在大街上闲逛:“这里民间高利贷很多,你说咱们一年才3分几厘的利息银子,会不会断了旁人的财路?”
“当然会,”卫景平说道:“会招人恨的。”
晏升:“……”
那他以后是不是出门都得带五六个家丁了,省得被人套了麻袋扔水沟里活活淹死。
“不过晏兄放心,”卫景平说道:“那些常放高利贷的身上一般都背着事儿呢,要是知府詹大人治下严明,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对户部开的钱庄使绊子。”
镇江府知府詹益书在当地是名声还不错。
多少逼债逼得欠债人家破人亡,又有卖人家女儿逼良为娼的……那些人手段狠辣,却又像阴沟里的老鼠,坏事干多了,生怕哪一日知府大老爷清算他们的罪行,给抓起来投到大狱中去。
一般说来是不敢跟官府争利的。
晏升一想是这么回事,他开怀笑道:“看来得麻烦詹大人了。”
门外传来衣衫窸窸窣窣的动静,一身材精瘦的中年男子阔步走来,到了门口站定问道:“卫大人在吗?”
他就是镇江府知府詹益书,因前些日子回乡祭祖,一回来就赶紧来拜访卫景平了。
卫景平迎出来,猛地瞧见一个五官干巴的男子,微顿了片刻才道:“詹大人。”
晏升也对詹益书行了礼,笑道:“巧了,才将还在说詹大人呢。”
詹益书有些愣怔,但还是淡笑道:“不知道卫大人有何吩咐呀?”
卫景平就把正通钱庄的事跟他说了:“晏大人担忧咱们官府放贷出去的利息银子太低,断了本地放高利贷人的财路,他们会生是非,本官则以为詹大人的治下清明,不大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詹益书嘴唇翕动几下,虽然没拍着胸脯向卫景平说出“不会,绝不会。”之类的满话,但放松的表情显示了他并不担忧这件事:“卫大人这么说倒给本官提了醒,”,他瞧了晏升一眼:“晏大人得空将镇江府内放高利贷的契约理一理,看看有几家大户。”
是时候找他们喝个茶了。
“那就麻烦詹大人了。”卫景平再次朝他行礼。
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位詹大人爽快过头了,总让人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自家人,就是用来麻烦的啦。”詹益书呵呵笑道:“听说卫大人乡试时的主考官是文婴文大人,下官当年会试是文大人主考的,论起来咱们可是有同门之谊的……”
他这话显然是在和卫景平套近乎,在当朝,习惯称呼主考官为“恩师”,但进士们更习惯自称“天子门生”,不是同窗的两个人彼此间不会攀“同门”。
卫景平对他的印象有些打折扣:“……多谢詹大人。”
提起文婴,詹益书话峰一转说道:“文大人外放有四年多了吧?”
卫景平说道:“听闻文大人将柳州府治理得很好。”文婴在柳州府重农耕,开官学,治理有方,在当地的名声好极了,都叫他“文青天”。
詹益书抹了点儿眼泪:“听说恩师这般好下官心里能好受些。”
对文婴罢相终究是有些意难平。
卫景平听了这话,对他的好感度又拉升上去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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