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棋跟得很紧,没两步就碰上头,周景池扯过背包就往自己身上挎。
“哎,不用。”赵观棋拽住背包带。
“太多了。”周景池不想在这烈日下跟他争,伸手抢了个箱子推走。
赵观棋强硬地拽住拉杆:“你跟他置什么气?”
微微抿起的嘴,因为剧烈阳光不得不眯着的眼,半凝着的眉。周景池怎么看对面的脸都不是什么好情绪,很少看到这副模样的赵观棋,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是置气吗?他自己都不这么觉得。
但赵观棋太聪明,太敏锐,如此时此刻的阳光一样无孔不入。可以把他拙劣的隐藏看个通透。直接,直白,又残忍。
刚刚二十出头,走出象牙塔的赵观棋莽撞又直来直去,不优柔寡断,更遑论细细思考两人之间的天堑鸿沟。周景池却恰恰相反,他明白自己要得到什么,就注定要失去一些什么。
他自觉是个小气的人。接受不了得到后的猝然失去,也承接不了自以为是的心动转变成真正的,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恋人关系。
他不是没有思考过,赵观棋坦荡磊落,是断断做不出何冕那类人手里令人作呕的肮脏行径。他也清楚,自己对赵观棋并非没有心动,甚至那晚赵观棋那句话问出口时,酒精催化下,有种难明的冲动促着他。
心里的小恶魔说——吻上去。
扪心自问,赵观棋似是不二人选。
可是否应,该不该应。于他来说就像蒙着眼睛选蛋糕,好不好吃暂且不谈。
吃过馊蛋糕,他已变了,变得再难举起叉子擓一勺送进嘴里。
太阳太烈了,赵观棋这样笑常挂在脸上的人都受不住的火辣。慢慢沁出的薄汗沾湿了一点点理过的鬓发,那块疤又不合时宜地露出来,衬得他严肃又冷漠。
周景池没吭声,松了拉行李箱的手,自顾自掏了把伞撑开,盖在那颗头上。
“你看起来才像生气了。”周景池对他说。
赵观棋不管不顾,连跟着走到下一棵树阴凉处这一小段距离都再也等不及。他忽然躬身前倾,拉住周景池。
“我看你别扭得不行,要是是因为我前两天说的那句话,我给你说句对不起。看不看得上我是你的事情,我没想过给你带来什么负担。”他说得利落,说得无所畏惧。
慢悠悠收回手,掌心的余热比太阳还折磨人。赵观棋继续陈述:“如果你不乐意,可以直接和我说。。。其实这样压着,还挺折磨人的,你这几天和我说话明显少了很多。”
“你摇头,我回去和马钊凑合一个房间就成。”
在这烈日下头讲起这样要紧的正事,可见赵观棋被折磨透了,被磋磨够了。他甚至只要一个肢体动作,拒绝了,他转头就可以回去,不用再你来我去的拖泥带水,剜心剔肉。
周景池眉心微跳,迟疑两秒后,伞朝另一边倾斜了更多。
“饭都做好了,你又不吃了。”还是避开了,虽不想承认自己脑子被太阳熏得乱,但跳疼的太阳穴还是避无可避。他摇了摇头:“有什么事都吃了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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