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孩的头发有不同于方珉的香气,是春天的泥土,馥郁的繁花,缱绻的低咛。方珉不一样,他是最热的夏阳和最冷的冬雪。
“谢谢。”我说,然后结束了这个点到即止的拥抱。
小夏后退的时候,眼里水汽还未散去。
“施老师,如果你觉得不开心了,欢迎随时来找我。”她声音软软的,“还有,烦心事也可以找我说。你千万不要放弃自己。”
我哑然失笑,这个小姑娘是把我当做一失恋就要寻死觅活的人了嘛?
“放心吧,也欢迎你去我家做客。”我说,“我自认做饭还不错。”
从三中辞职后,我联系了大学导师,请他帮忙牵线,接了一些翻译的活儿。他听说了我现在的境地,话里话外都是惋惜。
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师一直在说,明明当初在学校里我学业很不错,怎么最后选择那样一所中学、又从三中辞职。他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才会在几年里把工作换了又换。
最后倒是我去安慰他——没事的,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说,是了,你一直都是个没什么野心的孩子,得过且过,好像人家抢破头的东西跟你没关系似的。
我笑了。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想抢,唯一一个让我有些牵念的,终究是没留住。
第33章
翻译任务不重,只是术语比较多,大都是金融相关。我买了一本金融学基础来做中英对照,这才发现,那些方珉和郑九聊天时我听不懂的内容,其实这本书里是有解释的。
我看得入迷,提前ddl两天完成了工作。
后来把厚厚的纸交给甲方,我听到他们夸我,翻译得还挺精准。
——你瞧,我也能进入方珉的结界。
我换的电话,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平时和我爸妈和老朋友联系一些外,就没别的事情了。我爸妈又忙着旅行,没空搭理我,所以我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无人问津的安静生活。
我照旧按刘医生的嘱咐吃药,自己做饭,给窗台上的花浇水。要不是经常午夜梦回时猛然看到方珉的幻象,我几乎都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忘了这个人。
就这样得过且过地到了重阳。黄历上说,宜祭祀、结网、造畜椆栖,余事勿取。我是不信的。
依然吃药,做饭,浇水,翻译。但窗外的夕阳实在很美,我没忍住想去海边走走。
霞光被海面撞碎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出现在天际线附近,背后是被层云分割的晚天。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脊背笔挺,头戴一顶贝雷帽。
那帽子我认识,当初方珉嫌它总粘毛,就扔到了衣柜里,可我觉得这烟灰色很衬他,于是买了个吸毛器,在他出门前整理好再给他。
那双眼睛过于熟悉,以至于那些被强行埋起来的记忆一瞬间涌了上来。我听到心跳混着海潮,脚步竟然都飘忽了。多没出息,一看到他,还是会这么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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