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藏在破旧筒子楼里的家,是爷爷那辈留给爸妈结婚用的。七八十平米的居室内,只有客厅装了台不管用的空调,唯二的房间里唯剩吱呀乱叫的风扇。
刚开始回到这里的时候,时忧生活得很不习惯。
一整夜会被反复热醒三四次,身上爬满黏糊潮湿的汗渍,她翻来覆去再难入睡,就干脆怼在风扇面前吹风。
窗外很黑,大多时刻都看不见星星,压抑又阴沉。
偶有夜风吹过来,夹杂着远处嘉陵江的轮渡声,经过遥遥距离传入她的耳中,更像是阴森可怖的呜咽。
那一两个月里,夜晚几乎都成了时忧的噩梦,直到后来才被迫慢慢适应。
如今到了九月开学,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待在学校里。
一间教室三台空调,比她家可奢侈得多。
难怪学费也贵呢。
时忧扯了扯自己身上校服衬衫的下摆,不禁又回想起那天在后勤部缴费时,自己听到老师说出一串骇人数字后表情。
恭益校服中四季基础款是四套,加上备选款总共八套。时忧本着节省的态度,当然只勾选了必选的基础校服,可加起来还是超过了四位数。
时忧苦哈哈地撇着嘴,肉疼了好久,可想到这不过是她暑期打工十来天的工资,一下子又乐观起来。
手里的金钱是
用之有尽的,但她赚钱的能力是不断增长和不断丰富的呀。
现在是在甜品店打工,以后说不定还能当口语陪练和家教老师呢!
就是这个成绩……她还得再努力提升点。
一想到这,时忧对今天的开学考试更加重视。
因为是唯一一个转校生,时忧自然成了最末考场的最末一个。
这个考场五分之四的人都是理十九班的,几个男生看到时忧之后大大咧咧地吹口哨,“时忧,真漂亮啊!”
时忧和这个班的人相处的已经很不错了,知道这几个人的性格,听出他们话里没恶意,笑着挥了挥手,“那肯定,谢谢呀。”
她走到最后一排,发现自己前面是难得比她早到的穆嘉翊,不禁惊喜地开口着,“我们考试也坐一起!”
少年背对着她,正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笔,听到她的声音也仅是稍稍侧头。
时忧的注意力很快被他身上别的地方吸引过去,“欸,你今天穿的也是校服!”
穆嘉翊的脊背宽阔挺拔,宽肩窄腰被很好地收束在浅蓝色衬衫里,光看背影都能引得考场外路过的女生频频侧目。
时忧笑嘻嘻地看着他,“校服穿在你身上真挺帅的。”
穆嘉翊:“……”
她显然是个很会夸人的女生。
“你穿校服很帅”和“校服穿在你身上很帅”两句看似无差的话,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穆嘉翊背对着她,转笔的手倏然一顿。
崭新的按动中性笔“啪嗒”一声摔落在地,慢吞吞滚落两圈,安然躺在时忧的脚边。
她今天穿了一双厚底的黑色小皮鞋,白色花边袜,包裹住一截又白又细的小腿,看起来很乖巧。
时忧这时还没坐下来,放下书包挂在考场的座位上,蹲下来帮他捡。
灰色百褶裙的后部垂落地面,前半段则摊开在弯曲的腿部,细腻瓷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时忧起身,把笔放在他的桌子上,笔直的一双腿在穆嘉翊余光中晃一圈。
“不过,之前没见你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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