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覆盖着皑皑白雪,刽子手手中的行刑刀在阳光的反射显得尤为刺眼,刽子手一副冷酷的让哪怕不是罪犯的围观百姓们都忍不住退避三尺,断头台上的黑色便是审判的证明,严肃的刑场和周围美景显得格格不入。
第一辆囚车被押送了三名犯人,犯人是两男一女,除了一对夫妻,还有男人的亲兄弟,从刑部里押送出来的犯人自然是朝廷重犯,认识这三人的百姓都清楚,这三人先前都是正五品官职,依靠官职大量敛财,谋取私利。
“吾皇万岁万万岁!”当朱元璋拉开车帘走向不远处用于观看行刑的简易庭楼时,刽子手以及刑部的官员们纷纷跪拜,就连百姓们也受到了感染,跪拜在朱元璋的面前,浩浩荡荡的声势响彻这片小天地。
“平身,文和,棣儿,来,随朕一同观礼。”不远处的庭楼内摆放着新鲜的水果,这是专门给朱元璋准备的,眼下,朱元璋带着马三保和朱棣走上庭楼,坐在了庭楼内昂贵的座椅上,等待着行刑的时刻。
“斩!”刽子手大喝一声,只见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利刃,女犯人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待生命的最后一刻降临。
刀片切在犯人的脖颈,血流如柱,短短几秒钟时间,只见鲜血洒落一地,将白雪染红,男犯人眼里闪烁着泪光,看着自己死去的妻子,他决绝地嘶吼,下一刻,他也被按在了行刑台上处决。
对于处决的画面,朱元璋显然是司空见惯,他一口咬在红润的柑橘上,饱满的汁水在他的口中绽放,他面带微笑地递给马三保和朱棣一个水果,若无其事地盯着刑场上滚落的人头和被血染红的雪地。
行刑期间吃水果,马三保的内心是拒绝的,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可是还是头一遭见识到人头落地的惨状,当见识到犯人身首分离的惨烈,他觉得面前的柑橘顿时有些食之无味。
处刑完第一车的犯人,刽子手们面无表情,他们对于生死早已看淡了不少,以往也有不少的犯人在刑场上感觉到恐惧,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将这些犯人处决,完成自己的工作即可。
清理完狼藉的现场,有一些围观百姓并不适应面前的血腥画面,选择了离开,还有一部分的百姓等待胡惟庸的处刑,然而,下一辆囚车并非胡惟庸的囚车,而是另外的朝廷重犯囚车,胡惟庸的囚车是最后一辆。
看着即将处刑的父亲,胡鹏举握紧了拳头,他多想冲进刑场内从囚车之中劫走自己的父亲,可惜他只有孤家寡人,无法从守卫森严的囚车内将胡惟庸劫走,帮助胡惟庸逃出生天,他也不恨朱棡不能帮他将父亲从牢狱之中救出来,他只恨在朱元璋身边一同观看行刑画面的马三保和朱棣,若非这二人,自己的父亲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斩!”第二批囚车的犯人和第一车的犯人下场一般惨烈,只见人头落地,染红地面,第二批的犯人们中倒是比第一批犯人淡定不少,没有在刑场上嚎啕大哭,也没有因为自己同伙的离世而悲痛,而是默认自己的下场,默默地等待死亡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当胡惟庸的囚车被打开,百姓们的焦点自然聚焦于此,胡鹏举瞪大自己的眼睛,这是他见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在庭楼上,马三保和朱棣同样也是紧紧地盯着胡惟庸的囚车,甚至马三保都准备好摸向自己的步枪,以免有不法之徒将胡惟庸再次劫走,胡惟庸是这一次行刑日的重中之重,哪怕是陈宁和涂节被劫走都无妨,只有胡惟庸一人是必须死在自己的面前的。
最早被押上刑场的是先前营救胡惟庸的黑衣人,他被摘下蒙面,露出一副决绝的神色,眼睛里包含着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和对家人的眷恋,他看了看庭楼上吃着水果淡定观看的朱元璋以及身边的马三保和朱棣,不由叹息。
刽子手押送着这名黑衣人上了刑场,将他按在了行刑台上,粘稠腥臭的鲜血让黑衣人感觉到了恐惧,对于生,他是向往的,如果时间能够回到三天以前,他定不会接受朱棡的邀请,接下这个棘手到自己的性命都会丢失的任务。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他年岁颇大的父母和家中年岁尚小的女儿,感受着脖颈后的破风声,他微笑着释怀,当疼痛从脖颈处传来,他解脱了,黑衣人的脖颈留下一个碗大的疤痕,鲜血顺着行刑台滴落在地面,刽子手的行刑刀滴落着黑衣人的鲜血,地面上,一个脑袋滚了数米,那瘆人的微笑让马三保背后发凉,他不信鬼神,却还是被黑衣人的表情给震慑。
当黑衣人离开人世,被押上刑场的正是陈宁涂节二人,二人不断地挣脱,却始终无法摆脱刽子手有力的大手,眼下,行刑台沾染了无数的血液,他们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当脖颈上感受到行刑台上未干的血液时,他们崩溃,绝望,大喊着“狗娘养的胡惟庸,老子就算做鬼也要在阴曹地府里找你复仇!没有你,我们俩的日子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陈宁涂节惨烈的嘶吼并没有引起胡惟庸的注意,他一个人坐在囚车的角落,默默地低着脑袋,陈宁和涂节二人不断地咒骂胡惟庸,让胡鹏举内心一疼,他和陈宁涂节二人也是相识,曾经,这二人为了一己私利各种巴结自己的父亲,如今命悬一线,对他的父亲破口大骂,在胡鹏举的心中,这二人被打上了不仁不义的标签。
“行刑!”不等刽子手开口,朱元璋在庭楼站起,大喝道,大手一挥,尽展帝王本色,朱元璋面不改色地看着刑场,和一脸震惊之色的朱棣截然不同。
朱棣和马三保一样,同样是第一次观看行刑,眼看着面前逝去了七个生命,且死的如此惨烈,他有些于心不忍,他不是没有配合马三保杀过人,在云南境内他们也杀掉过叛军,可行刑的惨烈深深地冲击着朱棣的内心,断头带来的痛楚或许比马三保的枪子打在身上显得更加惨烈,清晰可见的伤口和森森白骨在朱棣的脑海之中产生了阴影。
刽子手铐上陈宁涂节二人的脑袋,冰凉的铡刀略过二人的脖颈,冰冷刺痛传遍陈宁涂节二人的身躯,只见鲜血喷涌而出,二人还未有所防备,先前还在骂骂咧咧的二人一声不吭,脑袋滚落在地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和自己的脑袋分离的身体,一脸的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
狰狞的表情被马三保看在眼里,他深知陈宁涂节和自己没有大仇,看到了对方那死不瞑目的惨状,不免有些无奈,他并不想害这二人的性命,他至始至终针对地只有胡惟庸胡鹏举父子俩。
负责清理刑场的官兵们将陈宁涂节的尸体和人头收好,放入了棺材之中,与其他的重犯不同,这二人身份可不一般,还有一口华贵的棺材并未开启,那口棺材是为胡惟庸准备的,眼下只有三个棺材,还是朱元璋特批的,就是为了给予这三位罪犯的。
“胡惟庸,伯温曾评价你譬之驾,惧其偾辕也。朕曾无比信任你,将你当做心腹,没想到啊,你终究还是选择了背叛,你可知晓,朕花了多少年的时间吗?朕花了整整的十年,就为了获取你叛乱的证据,眼看着你本该保自身周全,却不曾想到,你还是败在了一孩童的手上,你聪明一世,却又在关键时刻疏忽大意,可曾想过,朕曾经对你的恩赐?朕,也不想就这么对你处刑,可惜啊,你背叛的不是朕,是大明!是整个天下,是天下的所有百姓!朕容许你,天下人不容许你,大明不容许你。”
朱元璋一番话,令百姓们大振,他们纷纷高呼“杀了胡惟庸!剿灭逆党!杀了胡惟庸!剿灭逆党!”民心所向让胡鹏举胆寒,他的父亲,曾经位居高位,如今,就连百姓都把部分胡惟庸死,他很想辩解,却也明白,自己在百姓的面前张口,定会被送上刑场。
囚车内,胡惟庸不为所动,他眯着眼睛,被官兵们从囚车内拉出来时展现地一脸从容,胡惟庸满头白发,连胡须也逐渐发白,岁月让他憔悴了不少,他心已死,也不想为自己辩驳,他明白,朱元璋说的都是真话,眼下,民心所向,他胡惟庸无论怎么辩解,都难逃一死。
“陛下!振奋人心一块,还是您有手段!我胡惟庸,死得其所!伯温之命,我胡惟庸,自会奉还!到阴曹地府,我会跟他解释清楚!”胡惟庸开口,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自从进入了大牢之内,他整个人都忧郁了不少,如今,他笑着,坦荡面对人生最后一途,对自己服侍的帝王,他恨之入骨的马三保和朱棣,以及在场的所有官兵百姓,露出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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