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苦还酸涩,根本就咽不下去。
她一抬头,却撞见谢怀则微微抬起唇角,眼睛也亮晶晶的,弯成了月牙形,一看就是在逗弄她呢。
“世子,您逗奴婢,有趣吗?”
自然有趣,反正谢怀则看到她一惊一乍的模样,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就觉好笑。
他清了清嗓子:“所以,我们都喝不了,自然只有偷偷倒了。”
卫婵不再劝,只是叹息:“这一根好参,还有炖汤的鸡,要好几两银子呢,这么倒了真是可惜,把好好的食材做成这样,那厨娘根本就是暴殄天物,这不是活生生的浪费嘛。”
谢怀则沉默不语,他也这么觉得,可母亲奢靡的日子过惯了,并不觉得浪费,这些又苦又涩的药膳她是吃过一阵,有了他后整日跟他诉说曾经为他多么的委曲求全,多么的辛苦。
这些苦药膳,便被她又做了出来,喂到他口中,就好像他这个儿子不经历一次母亲的苦难,就是不孝似的。
“郑令仪跟你说了什么?”
卫婵一愣,世子居然知道郑令仪跟她见了面?这府里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无非就是那些事呗。”
“哪些事?”
卫婵无奈:“表姑娘喜欢世子,您知道吗?”
谢怀则点点头,漠然:“我知道,可我不喜欢她。”
“表姑娘没为难奴婢,左右不过说些酸话,表姑娘她,痴恋您,也挺可怜的。”
“她可怜?”谢怀则嗤了一声。
他话锋一转:“叫公府的小姐都嫉妒你,是不是心里挺得意的?”
卫婵傻眼,她得意什么,她只觉得事多,然而看着谢怀则望过来的样子,虽然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双眸中的冰雪却慢慢化开,她在心底翻来覆去,咀嚼了好几遍这个问题。
垂下头,适时的红了面颊:“是啊,要说完全不得意,是假的,能在世子身边,多少丫鬟都羡慕我呢,原本老夫人要指您的也不是奴婢,是怜夏姐姐,奴婢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上苍如此垂怜。”
并不是什么文采飞扬,特别高级的情话,可谢怀则就是觉得,有股蜜流进了心里。
唇边绽开不易察觉的笑意:“当然,是本世子允许你伺候,你要感恩才是。”
抚了抚她的鬓发,谢怀则有些难受:“我母亲就是那种性格,这么多年被父亲宠坏了,首饰我叫人给你打便是,你别往心里去,莫要记恨母亲。”
卫婵吓了一跳,她是什么身份,怎能记恨国公夫人!
“你愿意在母亲面前回护我,也愿意在我面前回护我母亲,你很懂事。”
“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谢怀则摇摇头:“这世上有许多应该的事,处于什么位置上才该做什么,但很多人意识不到这点,就如郑令仪、端砚,就如你说的那个怜夏,认不清自己,只会做蠢事,你虽只是奴婢出身,却进退有度,将来便是正室进门,也不会发生内宅之争,这很好。”
不必一直强调她奴婢出身吧,卫婵露出温和假笑。
她知道世子喜欢听什么,那说就是了,反正说说又掉不了几块肉:“奴婢这样的出身,怎么跟世子夫人争呢,夫人进了门,奴婢只有尽心服侍的份,只望世子与夫人和和美美,世子能想起奴婢的时候,来看看奴婢,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谢怀则点头:“正该如此。”
他不是没见过父亲的妾侍是如何服侍母亲的,在母亲面前站规矩,亲自服侍母亲,有时候比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地位还不如。
母亲甚至当着大哥的面,训斥过他亲娘丽姨娘,给丽姨娘没脸,岂不是就在打大哥的脸。
将来,卫婵也在世子夫人面前伏低做小,被训斥,被责骂,谢怀则心中情绪,有些凝涩,下意识皱紧眉头。
“世子,您做什么?”
谢怀则居然捉住了她的手腕,攥的紧紧地。
卫婵吃痛,低呼了一声,看了一眼周围:“世子,这是在外面园子里。”
谢怀则眨眨眼,反应过来,是了,就算她是他的人了,就算是夫妻,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也很不像话。
他缓缓放开卫婵的手腕,瞥见她收到衣袖里的手腕,被他攥出一抹红。
谢怀则有些后悔。
回到集瑛院,打发卫婵去休息,他召来双福:“郑令仪与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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