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船盯着鞋子短暂出神。
昨晚上榻前,他并没有将鞋放在炉子边,一定是单桥帮他放的。
鼻腔忽然又开始泛酸。
放鞋其实只是个很细微的举动,但细微是因为细心,细心是因为温柔。
“怎么了?”金岷海问。
叶小船摇头,深吸一口气。
金岷海看了看榻上整整齐齐叠好的两张被子,“昨天你们睡在一起?”
如果没有看错,刚进来时,叶小船身上的被子是重叠在一起的,这就意味着,睡在这里的人并不是各盖一张被子。
叶小船蹙眉,声音冷了下来,“关你什么事?”
“脾气还是这么火爆。”金岷海笑笑,语气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意思,“我还以为经过昨天的灾难,我们之间已经有‘革丨命情谊’了。”
叶小船裹上外套,“我通知过公司了,今天下午会有另外的车来接你们。后续补偿你们自己去谈。”
金岷海挑眉,“那你呢?”
叶小船没听明白,“我什么?”
“你跟我们一起回去,还是留在这里?”金岷还说:“你应该也得和你们公司谈谈补偿吧?”
补偿?
叶小船想都没想过。
远城说到底是个落后又偏僻的小城,自然景色虽然美不胜收,但旅游管理不成体系,根本不是金岷海这些大城市来的人能够想象。
这次开着公司的车出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不管是谁的责任,到头来都会归结为司机的责任,补偿不用想,说不定连未结的钱都拿不到了。
这些叶小船懒得跟金岷海说。
金岷海却看出来了,语气严肃了些,“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没有。”
“一看就有。”金岷海说:“如果需要我们出面,说一声就行。”
叶小船皱眉看着金岷海。
金岷海笑道:“总是皱眉,你才多大啊?出去吃早餐吧,我还是头一回来哈萨克族同胞的村子,刚才我见他们弄了些什么羊奶疙瘩……”
吃饭时叶小船没见着单桥,却看到霸道停在不远处。年轻的牧民会一点儿汉语,费劲地和叶小船解释,说单桥和守边员们去界碑了。
叶小船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
生活在边境的牧民隔三差五就会从自己居住的地方骑马去最近的界碑,这一段距离就是他们的“巡逻范围”。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走一圈就回来,但天气不好时也有可能遇上危险。
即便知道几率很小,叶小船还是担心单桥会出事。
而且他不知道,单桥是本来就打算陪牧民们去界碑,还是因为他早上的行为而暂时不想和他一同待在村子里。
下午,公司的车来了——是辆霸道,单桥和守边员还没有回来。
王逅几人欢天喜地,钻进车子大呼活了过来。
司机喊道:“叶小船,你也上车。”
叶小船不可能这时走。
“陈哥让我把你接回去。”司机有点不耐烦,“这事你也得负责,你躲在这儿就能躲掉?”
叶小船冷眉冷眼,“我有什么可躲?”
能在远城开旅游包租车公司的人,多少都有点儿背景,司机说的那个“陈哥”就不是什么善茬,司机本人也很横,“那你就上车,到了远城咱们好好儿商量。”
“我会回去。”叶小船说:“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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