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衣和红绡娇叱一声,正待再次进攻,却听林月儿在里面曼声道:“让他进来吧!”
“是!”两个丫环答应着。翠衣一脸担忧地望着肖阳,红绡却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若敢对我家小姐无礼,休怪我——”
肖阳却根本没听见,他已经大踏步走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林月儿的闺房。一股幽香隐隐飘来,入目皆是重重红罗秀帏,珠帘碧苏。琉璃莲花灯漾开杏黄色的光晕,透过锦帐华屏,把烟霞窗纱染得有几分迷离。紫铜熏炉里,薄荷香屑静静地燃着,清新宜然的气息柔柔飘逸,笼彻幽室。
林月儿斜倚在临窗一张铺着五色锦缎的软榻上,手握书卷,神情慵懒。因为快要就寝了,她只随意挽了一个松松的斜云髻,束起的青丝用一根白玉簪子插着,腮边几缕柔软的发丝垂落在肩上,说不出的清雅秀丽。
肖阳进门带起一阵步风,令琉璃盏中的红烛乍然一晃,在他阴云密布的脸上投下更多斑驳的黑影。见他神情不豫,林月儿心念电转,知道定是为慕容煜而来,不觉眸光一沉,随手将书搁置一旁,淡然问:“这么晚了,有事吗?”
“为何要对慕容煜用刑?”肖阳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直截了当地问。
“轩羽没告诉你?”
“我了解慕容煜,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你就为了他来跟我兴师问罪?”林月儿变了脸色,双眸冷冷地瞅着他。
“他是我朋友,我不能眼看着他被你们折磨。”
“他偷窥我,难道还不许我小惩一下?”
“小惩?他都快痛死了!”肖阳眼中怒火更盛。他看慕容煜痛得晕死过去的惨状,竟似比自己“唯别”之毒发作时还要厉害。“唯别”毒发时,中毒之人连动也不能动,外表上看起来好像很平静,而中了“焚心”之毒的人可以翻滚、惨叫,看上去很可怕,其实那痛苦连“唯别”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肖阳哪儿知道这些,只道林月儿又想出什么歹毒的法子来折磨慕容煜,心中气恼,说话便不那么客气。林月儿见他语气不善,心头也不免火起,更懒得解释,冷冷地道:“他若就这样痛死了,还配当圣月山庄的总管吗?”
受了“焚心”之刑的人,的确还没有哪个被痛死的,慕容煜当然不会如此不济。然而她这样一说,无疑是火上浇油,肖阳想不到她竟会说出这么冷酷的话,顿时铁青着脸,就要发作。
“为什么?为什么你老是帮着慕容兄妹欺侮我?”林月儿咬了咬嫣红的嘴唇,突然垂下星眸,泫然欲泣。她想起白天和肖阳的争执,这一天所受的委屈似乎全都化作了晶莹的珠泪,在眼中盈盈流转,然后,无声无息地滑下如玉的面颊,留下一道冰凉的痕迹……
肖阳心中正在上窜的火苗,仿佛被冷雨猛地一浇,“滋”一声,熄了大半,只剩下淡薄的青烟,怅然地堵在胸口。
他目光有些怔忡,呆了半晌,终于长叹口气,走上前,轻轻为她擦去眼泪,柔声道:“别哭,我并不是想偏帮谁,你也应该了解慕容煜,他是个磊落的君子,绝不会做出如此卑鄙之事。”
他温柔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仿佛一道滚烫的热流从肌肤传透到心里,令她心中瞬间漾开丝丝甜意,还有一点淡淡的羞涩,不知不觉便收了泪,垂首道:“他说是追一个黑衣人,才误入了掬月泉。”
肖阳一愣,脸色顿时变得凝重:“那黑衣人呢?”
“我已增派人手,在全庄展开搜索,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肖阳沉吟不语,摇曳的烛光在他眼中跳跃,明了又灭。
只听林月儿又道:“这人轻功相当高,竟连慕容煜都追不上,江湖上有此功力的人寥寥无几。”
肖阳剑眉淡淡一挑:“说不定那人就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林月儿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
肖阳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嘴边慢慢勾起玩味的笑:“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只相信事实。”林月儿淡然回望他,声音清晰而有力。
“看你胸有成竹的模样,可是已有怀疑的对象?”
“庄内这样的高手不多,挨个查问他们昨晚的行踪,就能知道哪些人可疑。同时也不排除是庄外的高手潜了进来,所以这段时间一定要加强戒备。”
肖阳略略颔首,细一思量,眼中又浮出一丝狐疑:“此人潜进庄来,到底有何目的?慕容煜说他追到‘掬月泉’就失去了对方踪迹,莫非——”
月满天下 第一卷 风起江湖 第44章 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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