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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大将军尽忠朝廷,你们这帮叛逆,凭什么称窦氏谋反?”大权在握的王甫却毫不慌张,他一边数落理亏的窦氏一门贪功封侯、贪赃枉法等罪状,一边则令士兵围捕陈蕃。最后,势单力薄的陈蕃被打入了死牢,当咬牙切齿、满怀刻骨仇恨的宦官们将他打翻在地时,他们还一并穷凶极恶地踩着这位清流派领袖大骂道:“死老鬼,看你以后还怎么算计我们!”就在当天,陈蕃也不幸被杀害。

太监们要是抱成团,还要发泄自己对这个社会的不满,那就让人有得苦头吃了。 。 想看书来

4、第二次“党锢之祸”

4、第二次“党锢之祸”

政变几天以后,曹节、王甫等18名宦官便因讨“陈、窦有功”受到大大的封赏,从而再次获得了掌握朝政的大权。而紧接着,小人得志的宦官们又开始了变本加厉的政治大清洗。

在杀了一大批陈、窦党的同时,宦官又唆使汉灵帝下诏,将“党人门生故吏父兄子弟在位者”及其五服之内的亲属,“皆免官禁锢”。而灵帝的统治序幕也就这样在血泊之中拉开了,真是树欲静而不止。

不过,在诛杀了陈、窦及其宗族、余党之后,朝野上下却并未出现如宦官们所希望看到的那种万马齐喑的局面,对太监们该鄙夷的还是鄙夷,绝不与其同流合污。宦官们虽然在宫廷政变中大获全胜,可是他们弹冠相庆的喜悦似乎还没有完全逝去时,新的不安和忧虑又在困扰着他们了……

还是在第一次“党祸”过后,天下士大夫由此更加崇尚李膺等“党人”的风范,竟相追随与标榜他们,而各种标榜党人的名号也便随之出现了:窦武、陈蕃、刘淑三人被称为“三君”,“君”即当代人共同尊奉者;李膺、王畅等八人为“八俊”,“俊”就是人中英杰;尹勋、范滂等八人为“八顾”,“顾”是指能以德行引导人们;张俭、刘表(就是《三国演义》中的那位)等为“八及”,“及”就是指能令人敬仰;度尚、张邈等为“八厨”,“厨”是指能以财物救人。这一系列名号的出现,恰显示出清流派活动的进一步高涨,其实他们背后是更为广泛的社会政治基础,到最后唱主角的还得是他们,要不怎么说东汉末年、三国魏晋人才辈出呢。

当然,建宁元年的宫廷突变还是给了这些清流派一记沉重的棒喝,不过他们不少人依然敢于大声为陈蕃、窦武鸣冤叫屈,也有不少人默默不语而暗怀怨恨。此时,宦官集团以为做点“礼贤”的姿态就可以把事情摆平,可是抗议的呐喊还是来了。

首先就是那位被人当了枪使的名将张奂,虽然他后来因功被加官进爵,可是当他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之后,那叫一个内疚,那叫一个悔恨。他很想弥补自己的过失,于是建宁二年四月,他便上书刘宏,为陈蕃、窦武等人喊冤。由于措辞真切,14岁的刘宏竟然被深深地打动了,若不是那些很快知情的宦官们上前极力诋毁张奂,否则刘宏感情倾向哪边还真说不定了。

然而张奂还只是一个开始,朝廷中越来越多的正直官僚又接连上书皇帝,锋芒直指宦官集团,弄得他们一个个如坐针毡。一不做二不休,经过又一番密谋,为了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充满了仇恨和不安的宦官们又再一次举起了自己罪恶、血腥的屠刀……

建宁二年十月的一天,山阳高平人朱并的一封不寻常的奏章被以最快的速度传递至汉灵帝刘宏手中。读过这封举报信式的奏章,刘宏竟不寒而栗起来。紧接着,他又为这有名有姓、证据“确凿”的朋党图谋社稷的事件深深地震怒了,它触到了他内心深处最软弱的那根弦——他惟恐自己君位乃至身家性命不保。所以也没多想,年轻、冲动、还有点自卑的刘宏立即诏令逮捕奏章中所举报的张俭等数十人。

这封宦官集团阴谋搞出来的污蔑信,就成了更为酷烈的第二次“党祸”的前奏曲。

后经过了几个月的精心炮制的牵连、陷害,凡是曾经和宦官们做过对的都没有得到好下场,被处死、流放、免官禁锢者多达六七百人,其中张奂也被免官禁锢。

如此,由于正直敢言的官僚几近被清洗一空,而制约宦官的力量也就随之消失,他们这下便可以把坏事干到底了。于是,对“党人”的血腥屠杀也就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残酷,可谓睚眦必报。比如,这次宦官们欲捕杀的“首恶要犯”张俭先是闻风出逃,辗转躲藏于众亲朋好友之家;而许多人更冲着他的名气,竟甘愿冒着灭顶之灾来掩护他——这也成了那东汉衰世一道独特、光亮的社会风景,“魏晋风骨”的肇始!虽然张俭最后真的逃脱了魔掌,但死太监们却严厉追查那些掩护过他的人,其中十几家因此被满门抄斩,甚至搞得有的“郡县为之残破”。1700多年后,清末著名的维新志士谭嗣同被逮捕下狱时,便追忆起了这段往事,由衷感慨我们民族精神、民族正气的千古长存,乃欣然赋诗,其中一句即道:“望门投止思张俭”。

而由于权宦们摆脱了制约、掣肘,一时间,连刘宏也几乎被他们完全操纵了,变得不能自已。建宁四年(171)春正月,时逢皇帝举行加冠礼,在这举国欢庆的大喜日子里,皇帝遂诏令大赦天下,但同时又宣布“唯党人不赦”(直至黄巾大起义爆发后,宦官集团才企图通过“大赦党人”来挽回局面)。由此可见,权宦们对于刘宏的为政影响是多么巨大,似乎给刘宏洗了脑,因此他对“党人”的憎恨与惧怕才显得那样根深蒂固!而无疑,这也是他那独特、半封闭的生活环境深刻在他心底的一道扭曲、变态的伤疤。

然而刘宏并非真的傻子,他尤其是个注重感情的人,他依然还在恶浊的政治环境中顽强成长着。而朝野上下反对宦官的势力也仍未销声匿迹——反对派啥时候都不缺,尤其是反对那些不得人心、不学无术、让人不屑的死太监。

5、窦太后的丧礼之争

5、窦太后的丧礼之争

一个每况愈下到无法维持的亭侯之家的孩子,突然之间其命运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下子成了举世无双的皇帝。而直接造成这种巨大变化的人和事,就不能不在这位不寻常的皇帝心灵中烙下难以磨灭的印痕。

仔细说来,刘宏对有援立之功的窦氏始终就怀有一种非常矛盾、复杂的情感:一方面,他一直对窦氏的“欲久专国政”之图谋心存芥蒂——当初,一队白盖小车带走了尚需母爱的自己,却又残忍地将母亲(董氏)留在了河间;而进宫后不久,刘宏才终于明白自己之所以能意外地成为万乘之尊,完全就是人家搞阴谋的需要。但是,另一方面,对于窦氏拥立自己他又心存感激——再说,那窦氏擅政在当时毕竟还只是一种迹象,并且在那次“宫廷政变”以后,就连这种迹象也随着窦氏一门的惨祸而消失了。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宏对于窦氏心存的那份感激反而渐渐地浓郁了起来。后来,他总想对被软禁在南宫的窦太后尽一点孝道,可是他那些身边的死太监们则以种种理由设置障碍,使他的这一愿望终究没有能够实现。不过,建宁四年十月的一天,刘宏还是率领着群臣去到了南宫朝见窦太后(她也确实是西汉那位窦太后的后人),刘宏设宴与窦太后一起进餐,并由衷地举杯祝太后长寿,宴席间洋溢着一股其乐融融的母子之情……

尤其,自从行了加冠礼之后,已是成人的刘宏就想改变处处受制于人的不利现状,他下决心要尽可能地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行事。而他也渐渐地开始讨厌甚至憎恨限制自己自由的那帮死太监们,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尽管那帮家伙干什么事都是打着为皇帝好的旗号,但刘宏已经明白:有些事情应该并不完全像死太监们试图竭力表现和标榜的那样。此时,他也开始意识到,是该给这帮家奴们一点压力了。

熹平元年(172)四月的一天,有青蛇从空中坠下,蟠卧皇帝的御座,久久不去,此等怪异事在那时看来可绝不是什么吉祥之兆!而借着这个由头,刘宏一面认真地反省自己,一面也促使他第一次将限制权宦们的愿望付诸行动:那位曾经是再兴“党祸”、屠杀“党人”急先锋的大太监侯览便首先交上了厄运,有人举荐他专权骄奢,皇帝遂下令严厉追查,结果侯览竟心虚自杀。

这年的六月,郁闷了多日的窦太后终于在南宫去世。太监们本来想借着太后葬礼的机会扳回一局,他们于是便奏请皇帝要以“贵人”的下等礼仪来安葬太后,可是刘宏却明确表示:“太后亲立朕躬,统承大业。诗云:‘无德不报,无言不酬。’岂宜以贵人终乎?”你们这是要将我刘宏置入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龌龊境地啊!于是刘宏乃下令公卿大臣们集议太后的葬礼之事,他想要借着外廷公卿们的力量来制衡宦官。

当时,太尉李咸正因病卧床不起,当他风闻“集议”之事后,即打起精神、支撑起床,欲赴朝参加集议。临行前,他怀揣毒药,与妻子诀别说:“若皇太后不得配食桓帝,我也就不再活着回来了!”

最后,经过双方一番针锋相对的较量之后,刘宏拿着李咸的奏章,强硬地告诉曹节等人道:“窦氏虽为不道,而太后有德于朕,不宜降黜。”这一番厚道的盖棺之论,才算是为窦太后的“葬礼之争”画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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