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姐诧异道:“这又是为什么?”
“宁小姐该知道我朝有武将不得单独出征的规定,每每出征定要文官作陪,而这文官的品衔又大都比武将高,遇上公道些的倒好,怕只怕遇上不讲理瞎指挥的,赢了仗是文官的功劳,一早写了奏章请赏,封赏也多在文官,输了则是武将的过失,借着笔墨文官撇的一干二净……而且我朝素有不杀文官的律条……”
沈墨说得简单,但言语间却带着淡淡的苦涩。
这样明显驳论族制的话从一个古人口中说起来,何其大胆?
景笙蓦然笑了,这个沈公子实在让她欣赏。
宁小姐拍了拍沈墨的肩:“好了好了,别说打仗了,我这可是出来玩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且行且乐,想那么多做什么?”
说着又拍拍景笙,眨眼道:“忘了说,我叫宁岚,帝都纨绔子弟一个,年芳十七,未婚。”
那份愉悦配上宁岚闪着亮光的大眼睛极富感染力。
不知怎么,景笙从腰间摸出那支自己做的笛子,掂量了下,对着宁岚道:“既然琴还没有送来,不如我先吹一曲抛砖引玉如何?”
“好啊,当然好啊!”
宁岚连忙点头,生怕她反悔似的。
傍晚时分,空气里带着清冷的凉意,浮云自天际袅袅而过。
帝都西郊,一片绿草如茵,远远看去犹能望见凤仪亭宛若腾起的檐角,沉在暮色中,山水画似的清逸。
悠然笛声静静飘扬,若有若无,细细聆听,清越的笛声似高还低绵延不绝。
并无绚丽技艺,却如清泉般动人。
白衣女子长身玉立,举笛轻吹,衣袂自肘间滑落,白皙的手臂被如云青丝拂过,微风鼓起,松散飘扬。
不多时,琴声渐起,随之应和。
穿着女装的男子微垂下头,几缕碎发擦过温润的面颊,轮廓柔和,三尺六寸的古琴摆在膝上,古朴雅致的琴身衬得男子指若削葱,修长美丽,就在那一拨一弹之间,曼妙的乐声激昂荡起,融入笛声之中,起承转合,宛如天成。
华服女子坐在地上,手撑着下巴,看着两人,笑靥如花,眉宇间神采飞扬。
如斯景象,如斯气度,言语竟不能形容。
倘若有人此时经过此地,定要感慨,好一首清乐,好一曲风华。
当晚归家,景笙一路轻扬嘴角。
连景清来找麻烦也显得不那么讨厌,兴致颇高之下,景笙取了自制的炭笔坐在院中对着木板绘了素描。
清风皓月,岭儿泡了杯茶坐在景笙下首歪头看画。
寥寥几笔的人影,五官尚且朦胧,意蕴却已出了三分。
画了片刻,景笙丢下炭笔,接过岭儿泡的茶,轻啄一口。
荡漾的月色打在葡萄架上,淡然浮光。
摸了摸笛子,前尘旧事纷至沓来。
素描笛子都是前世学的,却是为别人学的,然而那个人却抛下她抛的毫不犹豫。
也是,他们也许原本就没有什么深情厚谊,在朋友介绍下相识,吃过几顿饭,逛过几次街,牵过手接过吻,彼此心照不宣,就像她顺着父母既定的道路前行一样,无波无澜,然而,倘若不是那场车祸打破了一切,她也许还活在那个不知是谁编制的幻梦里。
梦醒时,他只说一句,其实你也并不爱我,就可以转身离开。
到底是谁薄情,谁冷意?
景笙放下茶杯后仰,突然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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