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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殿内,沈渊无力地瘫坐着,听着外面将商陆运出去的动静,神情恍惚,不由又想到那夜商陆说的话。
“公子,世子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为他做事,就给我妹妹脱了贱籍,安排个好去处。”
“是我错了,他从来就没把我们这种人当人看的。”
“我们这种人就是天生贱命,死不足惜。”
当时他不忍听其这般自轻,道:“陛下说过,人命至重,有贵千金。莫妄自菲薄。”
商陆闻言,神情先是一滞,随后漫出一抹苦笑,那笑在烛光下显得极悲凉。
“公子,您为了这样一个人与陛下闹成这样,实在太不值当。”
“公子,或许我见不到明日的阳光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您定要信我所说。”
“世子他一直让我给您下毒,下了很多年。您初到大桓那年冬天大病一场,就是因毒发所致。那时我不知有毒,以为只是会使您体弱而已,见您风寒,就擅自停了药,才引得毒发,险些害了您。”
“听秦老太医说,此毒无解,若非陛下为您真气洗髓,您是很难有活路的。”
沈渊难以置信,许久,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他推开了自己在世上最爱的人,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兄长,为了那自欺欺人的亲情。
原来他所谓的真心,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些,他仰头一遍遍地灌着自己酒,企图用这样的方法麻痹自己,让自己忘记这一切。
令梁潜出兵之后,段曦宁本想安心等着顾聿衡将沈鸿给她送到云京来,却未料到,大军刚开拔没多久就率先收到了沈鸿递来的国书。
他言辞恳切,直言梁国并无异心,愿以幼弟沈渊与大桓结秦晋之好,世代称臣纳贡,请大桓出兵平叛。若大桓愿意,他日待叛军平定,可再奉上城池十座,岁贡加倍。
初看到这封国书,段曦宁只觉得可笑。
沈渊为了他这兄长直接与她翻脸了,而他这好兄长做了什么?
毫不犹豫就将他当筹码卖了,一点也不顾及他的死活。
不得不说,她心动了,不论是对人还是对“岁贡加倍”。
她快穷疯了,国库时常亏空,确实需要棵摇钱树来填补。
她知道梁国海商发达,最不缺的就是钱,这也是她当初能暂时留着梁国的原因之一。
可是,朝别人伸手掏钱,终究不如自己握着钱袋来得痛快。不是一个锅吃饭的,总归没那么让人放心。
沈鸿给的条件再诱人,还是没有一统天下更吸引她。
如今时机就在眼前,她今日不把梁国打下来,还贪这些甜头,那跟当年昏了头的吴王夫差有何差别?
想跟她玩儿卧薪尝胆,当她傻吗?
只是不知,沈渊若是清楚他这好哥哥的盘算,会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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