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里?”
明弓抿了抿嘴唇,眼神飘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真的不走?真想死在这里的话,那一针解毒针先赔我。”
不知名的焦虑让我心尖都开始抖了,“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明弓的眼神又冷了下来,“对有的人来说,活着和死了是没什么分别的。”
“什么意思?”
明弓耸了耸肩,“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我突然有点儿明白了,这人压根就没打算把聂行的下落告诉我。我气得指尖都开始抖,抬手一拳朝他的左脸挥了过去。拳头擦过明弓的脸颊砸在了他身后的羊毛挂毯上。明弓出手如电,在我的手腕上弹了一下,我的半条手臂顿时一酸,又是那种如同被蜇伤似的感觉。火辣辣的疼,但是心里的暴怒却也因此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我收回了拳头,竭力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心平气和,“你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但是不能说?你所说的愿望……其实是在承袭自己说话不算数的传统,对吗?”
明弓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摇了摇,眼中流露出的惋惜的神色中夹杂着深刻的嘲讽,“陈遥,我发现你这个人一点儿也不会分析局势。你应该看得出来,现在你是在我的地盘上,你没有资格提什么要求。所有的事情必须由、我、做、主。”他在最后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就好像我的不识时务让他很恼火。
握紧的拳头又慢慢松开,我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那么明弓少爷,请你告诉我,我的同伴到底怎么样了?”
“你还是没有明白。”明弓带着遗憾的神色缓缓摇头,“我还以为我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看来还是高估了你的智商。”
“什么……意思?”
“对于有的人来说,活着和死去完全没有区别。”
我再一次被关回了贴着三叶草的那间卧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从眼前流过。因为灯总是亮着,白天与黑夜的界限被刻意模糊,时间一久,我甚至有点儿算不明白外面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在这个古怪的地方,陆地和海水隔绝了自然界可能会有的所有的声音:海浪的咆哮、风声掠过树梢时发出的沙沙声、鸟儿从云端俯冲时尖锐的啼鸣……
所有的窗帘都是垂下来的,绸缎的、丝绒的、垂着流苏的、飘着蕾丝的,几乎没有两个房间里的窗帘是重样的。可是窗帘的后面却不是玻璃窗,而是和别处一样的墙壁,厚重、冰冷、无法穿透。我曾以为这东西存在的意义在于被拉起来的那一刻,让明媚的光线洒在脸颊上。但是在这里,它的作用等同于一幅画。
明弓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回来。不过,他显然是一个不讲究作息习惯的人,两顿饭之间的时间有时候长一些,有时候又会短一些。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个名词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在这里,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盼望他的出现。
就算是面对一个冷漠的敌人,也总比一个人面对空房间的感觉要好得多——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寂静得如同一座坟。
门口传来哒的一声轻响,我的视线几乎立刻就扫了过去。
门推开,明弓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带上。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一边跟他说着什么一边抬脚往里走,结果毫无预兆地被门扇拍了回去。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弓抬眼看着我,神色微微愣怔了一下。
我松开抓在手里揉搓的窗幔,有些泄气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刚才没心没肺地傻乐出来,让明弓看见,说不定还以为我对目前的囚徒生涯十分受用呢。
“还没睡吗?”明弓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回来的时候听阿岩说厨房做了不少宵夜,你要不要吃一点?”
宵夜啊,原来现在已经到了晚上了吗?
我脑子里不着边际地想着这人每次出现都和食物联系在一起,久而久之,会形成条件反射吧?一看见他就分泌口水什么的……
“不要吗?”明弓居然十分耐心地追问了一句。
我摇摇头。除了和那群少男少女打架,我一直囚犯似的闲呆在这个房间里,身体几乎没有消耗,能有多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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