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沈母红烧了一只野兔,给家里老人孩子盛过去之后沈母跟沈父陪着沈省魁程向南在炕桌上喝酒说话。
培茵被自己的娘喂了几口饭菜之后就被放倒炕头上自己玩。
程向南是沈父沈母在京城学校教书时候的学生,那还是十年前的时候,程向南刚刚进入大学校园,因为年纪小,受到沈家夫妻照顾,后来程向南在地方工作的父亲遭难,程向南在学校的日子很不好过,沈家夫妻私下里给程向南很多的帮助,再后来,程家有人把程向南送到了部队,然后沈省思被下放回乡,程向南没了沈家夫妻的音讯,一晃十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程向南敬了沈家夫妻一盅酒,说:“那时候年纪小,遇到那样的事情心里很害怕,要是没有沈老师还有师母的帮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进了部队,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这才不害怕了。”沈父说:“你走了时候不长我跟你师母就带着孩子回来老家,有时候我还跟你师母说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年纪又小,长得也瘦弱。看看现在,个子长了很多,身板也硬了,好了,过去的咱们就别提了,说说你现在吧。”程向南说:“进了部队就是训练,后来我父亲又被平了反,父亲经历的那些觉得有些心惊,就没有继续再干,回了老家。我们的驻地在省城那边,不过从清河那边的山上过来也就是一天的路程,以后有时间了我还能经常回来看看您跟师母。”别的也不多说,在培茵看来,程向南的家世应该不错吧。
沈父说:“我跟你师母还有几个孩子在这里很好,你不用总是挂念着,对了,你现在也有二十七了,成家没有呀?”程向南说:“前年成的家,爱人是军医院的医生,还没有孩子,等有机会了我带她拉看望您。”沈父说:“成家好啊,成了家就好好的过日子。”饭桌上的人有时候回忆以前的一些往事,有时候说说现在的近况,在一边偷听的培茵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睁开眼就看见糊窗户的纸透着雪亮的白,估计昨晚上又下雪了吧。
这下村里很多人都知道有个部队上的干部跟着沈省魁一起来看望他原来的老师,村里本来对沈家过得很舒坦的人心里就有了想法了,还是个干部,以后呀沈家的酸化还是少说吧,再说人家沈家自来门风严谨,不管跟谁都是处的很好的,这得罪人的事情还是少做的好。
这几天村里一直在说又要去出夫,这次是去很远的地方挖河道。
去远处出夫是个很苦的活,一般都是村里成分不好的人家去,估计这次又少不了沈父。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四爷爷进了沈家的院子。
四爷爷来是为了出夫的事情,沈父是回乡劳动改造的,这样的活计每次都少不了。
四爷爷走了之后,奶奶坐在炕沿上抹眼泪,说:“培华爹的腰一直不好,这天气又冷,活又累,怎么吃得消呀。”爷爷叹了口气,说:“别哭了,看看再给培华爹做件厚实点的棉裤
,把裤腰做的高一点还能挡挡寒气呢。”沈父说:“娘,您别担心,这次咱们村也好几个呢,我们相互帮衬着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培华这时候进了奶奶的屋子,说:“爹,我想替你去出夫。”沈父说:“别胡闹,你才几岁,在家好好的帮着干活照顾弟妹。”培华说:“爹,我想了很久了,觉得还是应该我去替你去合适,咱们家老的老小的小,您在家有个什么事情也能有人出面,我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出夫的那些活我赶着没有问题。爹,我打听了,这次去出夫的地方很远,估计也就年前能回来,现在天太冷了,您的腰又不好,再去伤这么一下子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您还是让我去吧。”沈父说:“培华,你身量还没有长全呢,这要是伤了以后你怎么办?听话,你在家好好的帮着家里干活就行。”培华说:“爹,我没事的,这次我是一定要替你去出夫,别的您就别再劝了。”沈母听说了自己大儿子的决定,心里非常酸楚。
自己孩子父亲的身体她最清楚,已经经不起劳累了,可是自己这个才十七岁的孩子呢,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这个懂事听话的孩子,沈母的心里现在真是煎熬啊。
最后家里人都没有拗过培华,沈母趁着一个周末流着泪给孩子做了一条厚厚的棉裤,奶奶把家里两条褥子拆洗了合成一条,给自己的大孙子打了一个包裹,然后在一个清冷的早晨一家人在村头送走了培华,还有村里另外几个一起出夫的。
这次是公社召集人手去几百里外的地方挖河,据说这次的伙食能很好,毕竟这次的工事是国家组织的,每个公社自己带着做饭的,如果是公社自己带粮食去估计伙食好不了哪里去。
大哥培华走了,自己娘亲的心也跟着走了。
培茵每次看到自己的娘做事情的时候做着做着就会停下来,渐渐地停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都是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某一个地方。
培茵知道这样不好,应该给自己的娘亲转移一下注意力,但是实在是不忍心打断一位母亲对自己远行孩子的思念。
奶奶有一次跟二奶奶说:“培华娘的心啊真是受了煎熬了,让培华爹去吧,担心培华爹的身体受不了,让培华去吧,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去了还不知道得受些什么罪,唉~~~~”一声长长的叹息,道不尽别离的酸楚,还有母亲对孩子的深深的思念。
培华走了半个月之后,寄的信终于到了家。
信是直接寄到学校去的,那天沈母放学之后一溜小跑的回了家,进了奶奶屋里抱起在炕上玩耍的培茵就亲了一口,培茵看自己娘那兴奋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有好事情。
奶奶看自己儿媳妇高兴的样子,笑着问:“培华娘啊,你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呀?”培华娘兴奋的说:“娘啊,培华寄信回来了,他说他们这次就在那边呆一个月,还说那边的伙食很好,他一顿饭吃三个大馒头呢。”奶奶说:“哎唷,培
华终于有信来了,快给我看看。”一张薄薄的信纸,奶奶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擦了擦眼里的泪水,笑着说:“不错不错,培华说队里看他年纪小没给沉活干,这就好这就好。”晚上吃饭的时候家里人都知道培华寄信回家的事情,培军看着信上培华写信的时间,板着指头算了算,说:“我哥还有几天就能回来了呀,真好呢。”奶奶说:“可不是,信在路上走的时间长,算算时间咱们培华也快要回来了呢,沈父心情很复杂,这本应该是自己去,可是自己的孩子却替自己去了,出夫的劳动强度非常大,虽然培华信上说的很轻松,实际情况自己这个经常跟着去出夫的心里很清楚。
心情复杂的沈父去了院里,已是阴历的十月底了,满天的繁星看的眼睛有些花,清冷的空气吸进肺里一阵冰凉的刺激的快感,慢慢的把胸腔里的浊气呼了出来之后,烦闷的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
身后的屋门响了一声,沈父回头看去,是自己的老父亲。
沈爷爷手里拿着旱烟袋,看自己的大儿子站在院里的梧桐树下,走过来,说:“省思啊,培华这次替你去是对的,咱们家有五位老的,你下面还有这几个小的,你要是有个什么这个家就得塌了天了,你心里一定得记住啊,只要有你在,这个家的脊梁就在。”沈父说:“爹,我知道这些,可是培华太小了,我对不起他呀。”爷爷说:“培华是个懂事的孩子,唉~~~~”第二天是个周末,沈家的二叔用自行车带着沈家的二婶田玲玲回家过周末。
自行车穿村而过,车上的两个年轻人男的俊女的俏,看见的人都说这一对真是郎才女貌,那些羡慕嫉妒恨的更是恨得牙咬的咯吱咯吱的。
小两口在机械厂的宿舍住,不忙了自己做点吃的,忙起来就去食堂打点饭吃,没有什么家累日子过得也是很舒坦。
还没进家门奶奶就循着动静来了大门口,看着越来越稳重的小儿子,再看看小两口眉目之间的默契,奶奶笑的合不拢嘴。
田玲玲看奶奶来门口,忙上前喊“娘”,然后扶着奶奶进了院子。
奶奶说:“想着你们俩周末应该能回来,你二婶说今天中午咱们用白菜炖点野味吃。”田玲玲笑着说:“那得多谢二婶了,我跟省勤哥给家里买了点糕点,娘,咱们去分一分吧,也不多,就是咱们家里人尝个鲜。”进了屋,二叔把车把上挂着的人造革的皮包提进来,里面放着几包桃酥,奶奶笑呵呵的说:“你们俩挣钱也不多,好好的攒着过日子,花这个钱做什么呀。”田玲玲说:“娘,家里这不是还有二叔二婶三婶还有大哥家的几个孩子吗,我们这当侄子的当二叔二婶的怎么也得给他们带点礼物不是?”对于这个性情开朗有老有少的小儿媳妇,奶奶心里是很满意的,虽然觉得自家跟支书家有些差距,可结了婚之后人家田玲玲的表现在那里呢,不光是别人说好,自己也是觉得是个好儿媳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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