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杨大郎将她扯了回来,心疼的看着她肩膀上的伤口,“你真杀了他才是得不偿失,你会将自己搭进去的,犯不着。”
赵德忠一听,瞬间得意的笑了,“你们两个等着,老子一定要了你们的命。”
“县令大人是想要谁的命啊?”凉薄的声音从山下方向传了上来,程夏一愣,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杨大郎,他刚刚离开是去找杜仲了吗?
赵德忠不认识来的人,于是冷哼一声,“你又是谁?”
杜仲伤寒还没好,脸色有些苍白,他走到赵德忠面前,只抬手拿起一样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赵德忠顿时踉跄了一步,“你,你,杜尚书”
“现在看明白了,那还不快滚!”
“是,是,”赵德忠再不迟疑,转身就往山下跑,杜仲又添了一句,“今日这里发生事,你知道如何处理?”
赵德忠赶紧回头,“今日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算识相,“赶紧滚!”
看着赵德忠屁滚尿流的离开,杜仲这才咳嗽了两声,刚刚压抑着险些喘不过气来,伤寒来势汹汹,让他这么硬朗的身子骨都倒下了。
杨大郎早就将程夏抱进了房间,小龙已经醒来了,正眨巴着酝着泪的大眼睛无助的坐在木床上。程夏将他抱在怀里,任由杨大郎去找了药膏来给自己的小腿抹药。
杜仲去卧房瞧了一眼,看着林琇的样子心里也是难过,明明前阵子还聚在一起吃了火锅,自己还特意跟她提过小龙非常聪明,等再大一点可以送他上学堂。还记得当时林琇腼腆又激动的问,小龙真的很聪明吗,在得到自己肯定的回答后,她还高兴的对自己鞠躬,好像被夸聪明的人是她一样。
杜仲最受不得这样的生离死别,明明感觉前一秒还鲜活的人,此刻却躺在了床上了无声息,只要想到这种生命的流逝他就觉得悲从中来。
小龙早就哭的没有了力气,程夏看着眉头紧锁的杨大郎,重重的舒了口气,“我们把林琇埋了吧。”
小龙一听,呜的一下就哭了出来,他紧紧的抓着程夏的衣袖不放,他想去那个房间看看亲娘,可是他不敢,他害怕。他喊娘,娘不回答他,他将脸贴在娘的脸上,娘的脸冷冰冰的,冻得他的心都发凉。
他虽然还小,可是他知道,娘不见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他再也不能让娘抱着他去山上摘菠萝了,也不能让娘给他洗澡了,他没有娘了,他从现在开始就是个没有娘的孩子了。
小龙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到程夏的手上,程夏的心都要碎了,这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他经受这些。
杨大郎和杜仲去了林琇经常摘野菜和药草的山上,在那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挖了个坑,没有棺材,也没有葬礼,因为林琇是个那么善良的人,她不会希望因为自己的死而给别人带来悲伤,那样她走了都不会安心的。
程夏让杨大郎和杜仲先回去了,她抱着小龙坐在程夏的墓碑旁,墓碑上只刻着简单的四个字:林琇之墓。
林琇生前对她的嘱咐她记得一清二楚,程夏抓了些土洒在林琇的墓碑边上,郑重的说,“从今天开始,我会将小龙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他,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让他上学堂,带他走出这个小地方。小龙这么聪明,一定能够中状元的,等他中了状元的那天,我让他来你墓碑前亲自告诉你,他是多有出息。你这一辈子活得太累了,你为所有人都考虑到了,却唯独委屈了你自己。现在你去了天上,就什么都不要管了,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吧。”
“大娘,”小龙抽噎着擦掉程夏的泪,“我娘是不会回来了吗?”
程夏的心顿时绞痛,她同样为小龙擦去眼泪,轻声却坚定的告诉他,“你娘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的,小龙以后要坚强,你娘会一直保护你的。大娘也是。”
天色渐黑,程夏抱着小龙深深的看了一眼林琇的墓碑,转身往山下走。
她还是无法接受,为什么早上出门的时候林琇还在笑着跟她说,说以后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小龙,那时候她的笑那么烂漫又诚恳。可是为什么,今天的太阳还没有彻底落下山,那个笑着跟她说以后要好好照顾小龙的人,就已经躺在了地下呢?
程夏的眼睛肿的有核桃般大小,肩膀处的伤口没法处理,还在流着鲜血,她却毫无察觉。就这么一点点血她都能感受到,那林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失血过多而死,又该是如何的痛苦。
程夏抱着小龙进了竹舍,看着陈氏、杨二郎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自己的家里,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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