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微微摇摇头,“丫头,我得告诉你,”里正说着,突然笑了,“你总不能让我把这些带到棺材里去吧。”
看程夏要打断他,里正毫无伤感的笑了,“丫头啊,人之将死,有些事就都看开了,爷爷跟你说,当初我到了程夏出嫁的那条路去看,就见她已经换了自己平日穿的衣服,带着一些东西准备跑了。我知道轿夫就在不远处站着,所以我将她带远了一些,问她怎么回事,她指着躺在地上的你,说你们两个长的一模一样,这是上天赐给她来救她一命的。”
里正说了一长串的话,气息又有些不稳,却依旧坚持说,“我当时回头看,你就躺在那里,身上已经穿上了喜服,面色苍白,唇色也是苍白的,爷爷一看就心疼的不得了。爷爷不同意程夏要走,因为你也是你父母家里的孩子啊,何况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能将你推入火坑呢。”
程夏感动的热泪盈眶,这个老人,从来都是心地善良的,便是当初,他们一次都没有见过,他就知道为自己考虑,“爷爷,谢谢您,如果当初不是您的帮助,我不可能在清献村留下来的。”
里正颤巍巍的抬起双手,轻轻的擦掉程夏眼角的泪,“丫头啊,爷爷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程夏说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她说她亲眼看到你就掉在她面前,爷爷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咳,咳咳,”里正大口喘息了一会,才继续说,“但是爷爷什么都做不了,程夏拿着几样东西,从我跟前跑了,我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寻过来的轿夫抬上了轿子,嫁到了杨家。”
里正说的话里饱含了愧疚和担忧,“杨家大郎是个好孩子,他从小就跟着陈氏一起到了咱村。爷爷也是个读过书的人,能看得出来,那孩子不是一般人,从小的谈吐见识都不一般,只是他肯定经历过什么,来到咱村之后就不爱说话了。你嫁给他,爷爷不担心,爷爷只是害怕你适应不了陌生的环境。那天晚上,大郎将我叫去,我就知道,大郎这孩子,错不了。你跟程夏的性子不一样,爷爷看着你在杨家和程家适应的都很好,心里很高兴。”
里正说着,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想挡去自己不断滑落的清泪,“是爷爷对不住你,当初要不是让程夏跑了,你也不会困在咱村里这么长时间。”
程夏不住的摇头,泪水早就模糊了视线,“不,爷爷,我得谢谢您,若不是您,我就真的无家可归了,谢谢您帮了我这么多,对我关照了这么多。”
这个老人,真的就像她的亲人,给了她最坦诚的信任和呵护,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能好好的活下去,有依靠的活下去。
里正的身子慢慢的瘫软了下去,说了这么久,他早就支撑不下去了,看着程夏紧张着急的目光,里正只是笑笑,“丫头,人都有一死的,不要舍不得爷爷。爷爷只是有些遗憾,虽然见到了你和大郎恩恩爱爱的走到了这一步,却始终是抱不上你们的孩子了,爷爷也舍不得啊。”
“所以您要坚持下去,会有那么一天的,爷爷您不要走。”程夏哭的撕心裂肺,她是打心底的伤感和舍不得,她感觉到心疼。
里正慢慢的躺下去,最后又从自己的枕头下抽出一个包裹来,“丫,丫头,这是爷爷一直给你留着的,你现在回,回家去,回家再看。爷爷不想死在你面前,你走吧。”
“里正爷爷!”程夏哭的不能自已。里正微微抬手摆了摆,“走吧,回家去吧。”
程夏看着田叔田婶都冲进屋来,看着程秋装模作样的抹眼泪,听着田大志突然发出一声大喊,“爷爷!”
程夏的脑子仿佛突然空了,过往的一切犹如一场慢电影一般,一幕幕在她眼前回映,里正的笑容还出现在她面前,声音还在她耳畔回荡,可是这个人,已经不见了。
程夏抱着那个包裹,失魂落魄的往家里走,杨大郎见她一直没回来,便在山脚下等她,一看她哭的都喘不上气来,立马心疼的拉过她将她抱在怀里。
找到了温暖的依靠,程夏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眼泪打湿了杨大郎的肩头,他温柔又怜惜的拍着她的背,轻声的劝慰,“里正会去天堂的,他那样好的一个人,不会舍得你这样伤心的。”
他早就见惯了生死,自六岁那年起,他就再没有哭过一次,也再未曾为谁掉过眼泪,心硬如铁也好,冷酷无情也罢,经历过一些事之后,就什么都看开了。
看程夏抽泣的这么厉害,他便知道,她虽然看起来手段果决,但是心肠,却是最柔软的。
打横将她抱回竹舍,看她蜷缩在床上咬着背角默默的哽咽,杨大郎心疼的要死。
程夏抱回来的包裹就在他的手上,他不想让她这么伤心,便试着转移了话题,“你不想看看你带回来的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程夏慢慢回过头来,就见杨大郎正将包裹打开,看到里面显露出来的东西,程夏蓦然睁大了双眼,一把抢过来,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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