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半天圈子,朱队长总算了解了摄像头是二十四小时工作的,除了这周一全天和周二上午。存储影像资料的电脑也放置在机房中,绝对能保证安全。他顺便还了解了公司的门禁系统,得知员工必须要划卡才能进出每个楼层的大门,门禁的数据库服务器也在这个机房。
“李先生,我想有必要见一下你们的负责人。接下来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开展,我希望贵公司能够全力配合,如果能以行政命令确定下来,对我们而言会方便许多。”朱队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向李立群提出了会见总裁的要求。
“这个……我要请示一下,请等一下。”他拿起电话,“喂,Jessica吗?请你问一下Michael,现在是否有时间,这里负责的警官希望和他谈一谈。对了,你问好以后能不能马上打电话告诉我?我这里的分机是二〇五八。”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李立群接起来说了几句,转过来对朱队长说:“我们CEO同意和您谈十分钟,请跟我来吧。”
他们来到了六楼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门上写着“MichaelMarzeChiefExecutiveOfficer”,李立群敲门进去。
“HiMichael,thisisMr。Zhu,in-chargepoliceofficialofthemurdercase,hewouldliketotalktoyouaboutfurtherinvestigation。”
“WelcomeMr。Zhu,Ihopeyoucansolveitassoonaspossible!”坐在宽敞办公室里的一位头发灰白、双眼炯炯有神的外国人一直盯着朱队长的眼睛,弄得他很不自在。
“那么,我先出去了。”李立群站起来想走,被朱队长一把拉住,“喂,你得留在这儿给我当翻译。”
“哦,对不起,我听得懂中文。”外国人忽然说出一句标准的中文,把朱队长吓了一跳。李立群微笑着退了出去。
这位CEO的中文非常好,朱队长把接下来的工作部署向他作了简要说明,同时提出一些对公司员工的具体要求。他的态度很好,全部记录下来并承诺会全力配合。
告别的时候,朱队长想起了什么。“麦克先生,您认识被害人吗?或者说您眼中的被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当然认识我的员工。Steven是个好人,工作认真负责,为人也很谦逊,他为公司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2 调查受阻与沈泽峙深入敌后
“就这些了?”沈泽峙抿了一口咖啡,问道。
“这只是案发当天的情况,我们接下来投入了大批警力进行调查,花边新闻倒是挖出不少,有价值的线索却是少之又少。没有目击证人,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至于凶手,我想肯定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却像幽灵般怎么也抓不着。”朱队长使劲捶了一下桌子,“再不破案,我就该提前退休了。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到麻烦你,否则我也不好意思跟你提。”
朱队长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求助于沈泽峙,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沈泽峙都没让他失望,这一次的案子,朱队长也权作死马当活马医了。
“老朱,你这是什么话,你早就该告诉我。我这个人不喜欢看报看电视,要是早知道有一个这么有趣的案子,说不定我会主动来烦你。那么,你们接下来是如何调查的?”
“我们首先深入了解了被害人的情况。被害人杜民在公司已经工作了五年,是资深员工。他不是本市人,而且未婚,一个人租住在公司附近,每天都准时上班,几乎每天都要加班,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在公司,他是个人见人怕的家伙,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人,因为他的审计和调查被迫辞职或被公司辞退,严重的还会吃官司。杜民对于调查公司管理人员违法违规的行为有着极大的喜好,为此不择手段,这就是他声名远播的原因。他的被害,我们估计十有八九是这个原因。但是从犯罪动机入手却很难锁定嫌疑人,因为这个杜民在向公司领导举报之前,所有调查都是秘密进行的,没有人知道他正盯着的牺牲品是谁。据说他曾经花了一整年的时间调查取证,还用上了私人侦探那一套,跟踪,拍照,把一位资深副总裁给整下去了。我们也尝试调查公司内部的腐败违规问题,但我们是外部人员,对这家公司的环境一点都不了解,问讯的时候人家未必说实话,加上员工实在太多,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可能存在谋杀动机的人!”
“被害人被杀的前一天在公司吗?”
“在啊,他很少请假,有时双休日还会来加班。”
“还有别的动机吗,比如情杀?”
“我们当然考虑了所有可能的杀人动机。为了调查隐藏的关系,我们清查了死者的通信记录,彻底搜查了他的家,结果并未发现可疑的关系人。对所有员工的问讯同样没有发现他和谁有矛盾,或是什么利益纠葛。”
“那么,是否有可能,他在掌握了某些证据后,讹诈了某个人呢?”
“不!他从不这么做,他绝不是为了钱或为了在上司面前表现自己。实际上,他所做的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职责范围,他纯粹是出于个人喜好!我们后来检查了他的电脑,也搜查了他的家,期望找出某些证据帮助我们发现嫌疑人,没想到一无所获,看来这个杜民做事极其谨慎。他被害当天的日程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上午他有一个会议,中午吃过午饭后在办公室一直待到四点半,然后又是一个会议,一直开到五点五十分,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我们查阅了他的电话与邮件记录,也没有什么异常。接下来几天,我们的调查重点都在监控录像上。当时很多人都不觉得这是一个困难的案子,只是觉得涉案人员众多,处理起来麻烦而已。我们当时认为,只要用监控录像加上门禁记录来核实每位员工的口供,一定能发现问题。”
“很合理啊,如果换了我,也是这么做。”沈泽峙表示赞同。
“唉,没想到几天辛苦下来,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大家都以为是哪里疏漏了,于是我们反复地看录像,比较,核对,光是做的记录就有好几大本,结果还是一样。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在六点到八点之间,后来法医的进一步检查确认了这一点,而且,时间跨度已经很宽松了。我们根据这个时间,划分出了有作案可能的嫌疑人——非常多。考虑到公司是六点钟下班——当然,还有很多人加班——最极端的情况是:凶手在六点钟杀死了被害人,那么所有六点还在公司的人就全都有嫌疑。好在有监控录像,我们可以把在死亡推定时间内那些没有下过楼的六楼员工排除,即使这样,还有将近一半的员工存在作案可能。现场的指纹比对也没有发现问题,现场除了被害人的指纹,就只有前面提到的那个杨景超并不清晰的几枚指纹。考虑到他过去在这个办公室待过,有他的指纹一点都不奇怪。”
“等等——你不是说案发当天上午,监控摄像头实际是不工作的吗?那么如果一个六楼的员工在上午某个时间通过办公室内部的楼梯下到五楼,只要没被人看到或认出来,他都可以潜伏在五楼并杀死被害人啊。”沈泽峙提出一个观点。
“你说的这一点,我们也考虑到了,这也是我们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对比和记录的原因。你说得很对,的确存在这种可能,但你想,不管是谁,按照你那种方式上午先躲藏在五楼某处,那他在杀完人后总要离开吧!那个时候摄像头已经开始工作了,不管他是从办公室内部的楼梯回到六楼再离开,或是直接从五楼离开,都会被摄像头拍到——这就是矛盾的疑点,因为按照正常情况,他当天只会有一次从六楼离开的影像。”
“嗯,明白,请继续。”
“当天从死亡推定时间的上限下午六点,一直到晚上九点半,都陆续有员工离开公司。最后离开公司的人是在五楼加班开会的几个员工,高峰是在六点下班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在六点半之前离开的。在这些人里面,理论上谁都可以先到被害人办公室扎他一刀,再堂而皇之地离开。虽然死亡推定时间是六点到八点,但最有可能的死亡时间还是在七点左右,所以我们按照这个时间划分出嫌疑最大的人,一个个排查。
“首先是五楼那些加班的人,逐一排查后并没有发现疑点,所有人几乎都能拿出人证和电话记录、电子邮件记录、SAP系统操作记录这样的旁证。我印象中只有一个人当天下午行迹存疑,我们还以为找到突破口了,可惜,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个我接下来会讲到。然后,我们扩大了搜查范围。只要是当晚六点到八点离开五楼的人,我们都会加以调查,不但会调查员工案发当天的日程表,更会注意每个人与死者的关系,以及潜在的动机。就这么查下来,还是没有结果,我们的刑警没日没夜地工作,早就吃不消了。最后,我们把范围扩大到整个公司,把全体员工过筛子似的筛了个遍,反复地问话,不停地了解情况。说句玩笑话,我们现在变得比谁都更了解这家公司,每个人的档案我们都看过,连过去的工作经历也调查过,甚至员工之间的绯闻都摸得一清二楚。结果忙了一个多月,竟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局长天天指着我的鼻子骂,我都快变成精神病了!”
“保安和清洁工人呢?你们排查过吗?”沈泽峙没有理会朱队长的牢骚。
“是的,我们没有放过任何有作案可能的人。这家公司的保安来自保安公司,他们已经合作多年了。前台接待人员六点钟下班,与此同时,每层楼会有两名保安过来换岗上班,一直到第二天九点前台上班。保安晚上会有两次夜巡,主要是打着手电筒巡视办公室——没有可疑的响动,他们是不会打开办公室的门进去查看的,否则头天晚上就会发现尸体了。而清洁工人四点半最后一次清洁卫生间后就下班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再次上班。清洁工没有作案时间,而保安除了夜巡之外是不进入办公区域的。在案发时间,摄像头完全没有拍到保安进入办公区域的影像。所以,我开始怀疑有人在监控录像或门禁系统上做了手脚,否则根本无法解释啊!我为此专门找到了为他们提供设备和软件的供应商。出乎我的意料,从他们的讲解中我明白,做手脚是不可能的,就算有人可以不留痕迹地进入机房,他也不可能在监控录像上改动什么,因为这种软件采用了一种专利视频压缩技术,如果不了解里面的程序,是根本无法修改的。”
“对了,刚才忘了问,以前那些被杜民整掉的人,你们调查过吗?”
“我们也没忘记这些人,但怎么说呢?他们大多对不光彩的往事三缄其口。我们照例询问了他们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明,没有发现疑点。通过对监控录像分析,也完全没有发现外部人员进出的痕迹。不怕你笑话,我们连攀墙从窗户进入这种可能性都研究过了。办公室的窗户只能打开很小的角度,就是通通风而已,那条缝,连一只猫都无法顺利通过。就算凶手能够把窗户开大,办公楼外面就是繁忙的大马路,爬上爬下一定会被人看到。还有人提出凶手在被害人办公室里安装了机械性的杀人机关,能够遥控或定时发射刀子,事后再进入现场取回机关——就这么个完全不可信的推理,我们都认真开会讨论过!”
“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简直是精心策划的谋杀啊!老朱啊,你能不能把你们调查的所有记录,包括排查的口供,都复印一份给我啊?”
“当然,我今天就带着呢。不过很重,我放在后备厢了,等会儿我带你去拿。”
“老朱啊,你刚才不是说有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吗?是什么证明呢?”
“哦,我差点忘了。在我们对当天五楼加班人员进行排查时,发现市场部总监胡继元存在嫌疑。他声称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办公室内准备资料,所以当天公司里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当然,他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邮件都是及时回复的,也接到和拨打过几个电话。关键的证据是:被害人死亡推定时间内,胡继元正在与英国总部开电话会议,内容是汇报中国区市场部上半年工作与下半年计划——胡继元是全程参与的。我们与英国方面联系求证,发现胡继元所说的是事实,在他开会的时候,他的办公室不远处有好几个人在加班,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趁着开会间隙跑出来,到远在另一边的杜民办公室杀人,再回来继续开会而不被察觉。而且,大约七点钟左右,那位IT总监常越下来找过他,也能够证实胡继元当时的确是在办公室开会。”
“常越?这么说,这个人在案发时间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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