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温纯从小体弱,每当入冬,便要咳嗽几场,梨膏甘甜,生津止渴,润肺清心,这是养谦买了给她,预备着天冷咳嗽的时候吃的。
琉璃并不回答,养谦道:&ldo;我看那老丈脸色不大好,只怕也有咳嗽之症,把那个给了他倒也是好的。妹妹怎么会想的这么周到细心呢?&rdo;
养谦本是试探并夸奖妹子的话,谁知琉璃低垂着头,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正如养谦所说,琉璃把那包东西给陈伯,的确是有缘故的,陈伯因年老,又习惯了抽烟袋,每到秋冬都要犯咳嗽症候,当初琉璃还是少女的时候,每次逛街都会买此物给陈伯预备着,就算后来入王府,乃至进宫,也不忘到了时节,就派人送这些给陈伯,陈伯虽然自己也会买这些东西,但毕竟是琉璃的念想。
方才乍然间&ldo;故人重逢&rdo;,却见陈伯比先前更苍老了好多,甚至也更消瘦了,琉璃心里极为不忍,养谦跟陈伯说话的时候,她几乎不敢抬头,生怕含泪发红的双眼会藏不住。
她把茯苓梨膏给了陈伯,原本是一片心意,可是温养谦是个何等缜密的人,这种突兀的举止在他看来……还不知怎么样呢。
琉璃不由地有些意乱,一方面怕养谦看出自己的不妥,如果发现自己是&ldo;假冒的温纯&rdo;,会是如何反应?另一方面,却是跟陈伯相望却不能相认,隔世相见似的,眼见他腰身都伛偻了,却连叫一声都不能够。
温养谦见妹妹似乎有郁郁不乐之态,任凭他再绝顶聪明,也猜不到琉璃心里的想法。
但是养谦心里却有另一个念想,那就是陈家的那座宅子。
陈翰林早亡故,如今陈琉璃也已故去,这府中显然是没有陈家的人了,方才他们跟陈伯说了半天,府里外进出的人一个也没有,可见这府里只剩下陈伯一个。
偏偏妹子好像很喜欢这地方……养谦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只是暂时不便深思罢了。
次日,范垣出宫。
正好遇见吏部的郑宰思郑侍郎进宫给小皇帝侍读。
郑宰思向着范垣行了礼,笑吟吟地说道:&ldo;首辅大人辛苦,当值坐班这种琐碎之事,不如交给阁中其他大人,又何必首辅亲劳亲为呢,为了朝廷跟万民着想,大人还是要保重身子为上。&rdo;
郑宰思是武帝驾崩前最后一任科试出身的探花郎,其实他在殿试中原本是以一甲第二名的榜眼选出,只是因他生性风流,先前醉中曾放言说:&ldo;我一生爱花,这一次科考,也一定是带花的方足我的意。&rdo;
有人问道:&ldo;那不知是紫薇花,还是探花?&rdo;
郑宰思的回答更妙,他举杯一饮而尽,放出狂言说:&ldo;要么&lso;探花人向花前老&rso;……要么&lso;紫薇花对紫薇郎&rso;,如此而已!&rdo;
所以在当日殿试后,武帝听说了这一件事,便把他从一甲第二名的榜眼,降为了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
众人听说后,都为他可惜,又责备他少年狂诞,祸从口出,到手的榜眼竟然飞了。
独独郑宰思的想法洒脱非常,他笑道:&ldo;不管是第二名也好,第三名也罢,都是皇恩浩荡,横竖不能独占鳌头,其他的又争的什么趣味?何况探花两字,蕴含多少风流,还是皇上知我心意,成全了我。&rdo;说着向着金銮殿的方向跪拜,竟是狂态不减。
其实郑宰思出身也是荥阳郑家,算起来还是先前郑皇后一族的后起之秀,郑家行事向来端方规矩,如今偏出了这样一个放诞不羁的人物,也是异数。
范垣见他面有春色,神情微醺,便道:&ldo;侍郎今日进宫侍读,怎么竟然一大早的吃酒?&rdo;
&ldo;非也非也,首辅大人冤枉下官了,&rdo;郑宰思满不在乎地笑道:&ldo;这是昨晚上的宿醉未散罢了。&rdo;
范垣淡扫他一眼:&ldo;侍郎这般放浪形骸,让皇帝陛下有样学样么?&rdo;
&ldo;陛下年纪虽小,聪慧非常,何况更有首辅大人亲自教导,将来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难道陛下放着首辅大人的刚正品行不学,反来学我们?&rdo;郑宰思竟振振有辞,&ldo;不过,若大人实在嫌弃,下官再去重新洗漱沐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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