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再度拥有意识的。等再度拥有意识,她听到一些声音,模模糊糊的,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些声音里,有几个听上去很耳熟,她只试着稍微分辨,可一时没想起来,作为一个懒人,她索性放弃了努力。她抬头,头顶是一片白光,离她很近,伸手就可触及。而她的背后却是无边的黑暗,让人摸不清方向。
她好像站在了黑与白的一道分界线里。
光明,还是黑暗;往前,还是往后,看起来必须在二者中做出一个选择。
但作为一个懒人,简安有自己选择之法。
她选择第叁条路。
她没有动,就那么躺在那条分界线上,打了一个哈欠,合上了虚幻的眼睛。
干脆睡一觉好了,她这样想着。
看起来她哪个都没有选,看起来她将黑白都包容。
等彻底睡够了,她睁开惺忪的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她的生日就这么过去了。
她睁开眼,眼睛扫了一圈周围,看到了父母趴在床的两边,正在休息。
顾遇不在。
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简安的苏醒惊动了本就睡不安稳的简爸简妈,他们见到简安苏醒,高兴坏了,围着她问长问短。简安罩着氧气罩,看着眼圈发青却一脸喜色的父母,嘴唇翕动,态度温和:“我没事。”
抢救过来以后,简安脱离了危险,不过据医生说,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简爸简妈商量着,帮简安向学校请了假。简安听到自己能休息两叁天,心里偷乐,不过怕换来简妈一顿说教,于是假惺惺地装出深觉遗憾的模样。然而简妈深知女儿什么德行,也就没有被简安的演技糊弄过去,严肃地告诫了简安一番,才和简爸回家拿简安接下来要换洗的衣物。
这一夜顾遇也没有睡好,哭到后来,就那么疲惫地坐在地上睡过去。当简家响起开锁声,他的听觉突然间变得异常灵敏。他迅速起身,冲出卧室,看到简爸简妈,问起简安的情况。
简爸简妈见到顾遇的模样,也是意外。他肿着眼皮,看起来是哭过,并且神情焦灼,看上去很是担心简安的状况。简爸大感欣慰,就连心中有怨气的简妈看到他这副模样,当作是他和简安友谊深厚,也不由心软。
听到简安还得留院观察,顾遇面露愧色,本想去医院看她。不过简爸简妈看出他也没睡好,就以不想耽误他学习为由,劝他在家好好休息。顾遇本想争辩,简爸却转而聊起顾遇出国的事。
在医院待了一夜,简爸没有休息好,但还是提起兴致,拉着顾遇说了一堆勉励的话语。简爸叮嘱了许多,真心为顾遇能拥有一个好的未来感到高兴,却始终没有一句话,问起顾遇是否愿意。
顾遇低下头,没有说话。简爸只当他是在认真聆听长辈的教训,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就没有发现顾遇忧郁的神色。
简妈去简安的房里,收拾了简安住院的衣物,准备出发。简爸见状,也拿了钥匙,陪同妻子出门。他们出门前,简爸再次嘱咐顾遇好好休息,不要为了这件事影响他的学习。说罢,他们合上了门。
简家的客厅连通阳台,隔着一道玻璃门。清晨的阳光从玻璃门探入,顾遇孤零零地站在客厅里,背对着阳台,阳光照着他,地上留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太阳照亮了整个客厅,却好像没有照亮他。
“不过是一块鹅肝而已!”
简安醒过来的第二天,医生安排她测了过敏源而已。简安实在想不通,只不过是一块鹅肝,怎么能差点要了她的命?对着前来探病的邹静和符静夸张地抱怨着。
简安昏倒后,符静很担心简安的状况,白天在学校看到顾遇,却不敢询问。实在没办法,只好拉着朋友去了简安的班级,找到简安的好朋友打听。邹静很是意外符静会和简安有什么交集,不过她也没有细问,只是和符静约了放学后一同去医院探视。
邹静来的时候,简妈正待在家里。简安和邹静各自都松了口气。简妈很不喜欢邹静,因为邹静不是成绩优异的尖子生,而且简妈觉得邹静心眼太多,怕她带坏简安,在家里时常教训简安别和邹静走得太近。简安口中答应着,到了学校依旧如故,只不过不敢让简妈知道就是。
简安原本为了放假高兴,但出事以后,简妈认为简安需要好好休养,安排的饮食都是以素为主。简安抗议,想念肉食,还被简妈念叨了半天。此外,简妈还带了一堆课本,要简安在病房里温习功课。简安本就和功课不对付,在医院学习更当是煎熬。不过两天时间,她就已觉得是度日如年。
见了好友,简安像是终于盼来什么救星。邹静带了两本小说给她,简安捧着书本,差点哭出来。
两人说话时,符静一直很安静地待在一旁。等触到简安好奇的目光,她才上前,结巴地解释着,说是那天在餐厅看到她晕倒,很是担心她的身体。
简安礼貌地微笑,安慰了符静,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符静嗫嚅,盯着地面,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她望了一眼邹静,内心斗争了一会儿,自责地开口:“对……对不起……”
“如果当时我……我……我当时如果及时注意到你的状况,也许你就……你就……”
“还有……那个时候我就该告诉顾遇的……我……我……”
简安和邹静都是一愣。
简安来不及说话,邹静先问道:“这和顾遇有什么关系?”随后,她惊诧地看着简安,“你认识顾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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