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江南的车上,为了平息我的不安,江南开始倒家谱。
难怪他说提及路董事长和他父亲的关系就说来话长,确实够长。
原来江南的父亲和路董事长是小时侯的玩伴;路董事长的爷爷在1949年底广州解放时跑到了香港,所以他家因为这层关系一直日子不太好过。谁知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到了对出国政策有所放松时,他家里已经只有他一个了,幸好他爷爷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了他,于是进入七十年代的第二年,他到了香港,为他的爷爷送了终。
爷爷并没有给他留下多少东西,并不是每个居住在香港和国外的人都是腰缠万贯的。他在香港认识了几个朋友,有朋友亲戚在美国做生意,于是怀揣年轻的发财梦,他们去淘金去了。
“路伯父是个传奇人物。虽然他不算大人物,可他的经历确实传奇。他是天生的商人,触觉敏锐,善于把握机会,还有东方人传统的美德——能吃苦耐劳。到美国后,他成了一个当地人的女婿,可惜的是,妻子两年后就得急病去世了。但他的事业,从此却逐渐走向顶峰;后来他又遇到了现在的妻子,有了幸福的家。”
“他前妻的孩子,是殷子期吗?”我忍不住插嘴。
“是。你怎么知道的?”江南看我一眼。看来殷子期说的是真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说了半天,什么时候兜回你自己家啊?”刚才罗嗦一堆,就第一句和他家有关。
江南笑了:“我父亲和他比较起来,就平淡一些。父亲从的是文。即使在那个大家宣传读书无用论的年代,他也偷偷学习——所以,他成了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然后工作时又赶上了青年知识分子的断层;后来出了国,再后来在美国一家大学任教了。他和路伯父本来都失去了联系——谁料到能在他乡相遇?异域的同一个城市里,华人圈子不算小,也不算大。他乡遇故交,两人还抱头痛哭了一场。”
“他们是患难时期的朋友,当年据说父亲家里一直偷偷帮着路伯父,所以后来,父亲的发展,我到美国读书——路伯父一直非常关照我们。”江南突然对我说:“好了,我家到了。故事好听不?”
我笑:“你讲的故事,一点感染力都没有。”
心里还有些紧张。江南看出来了。我钻出车来,他温柔地扶了我一下,轻轻在我耳边吻了一下:“不用怕,我看中的女人,妈妈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是吗?我抿抿嘴唇,压一下发尾——现在也只能相信他的话了,这样多少能消除点紧张情绪。
江南微笑。看上去很开心。
我抬头——面前这幢大楼里,我正对着的这个单元的三楼A座阳台上,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中等个,偏瘦,穿一身咖啡色系的衣服,正向我们这个方向张望。
我视力不太好,看不清她的表情。捅一下江南:“那是谁?”我用鼻尖示意:“那是谁?”
江南一看,笑了起来。他抬手挥了一下,大声冲那个女人喊道:“妈,我们回来了!”
她——就是江南的母亲。拜会
现在,我正在江南家那装修得古香古色、弥散着书香气息的家里,端坐在红木沙发上,大气都不敢出。对面坐着的,正是江南的母亲。
我正在接受她目光上上下下的检查;等待她脸上反应出第一次目审结果。
感觉这段时间那么漫长——终于;江南妈妈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早就让江南把你带到家里玩,他总是磨蹭。你的情况江南都告诉我了。江南说的没有错,你是长得挺漂亮。”
她又笑了笑:“看来西施故乡的女孩子都很漂亮。”
我终于舒了口气,心放回了肚子里——江南肯定开始也紧张,否则我听到的那声长长呼出的一口气是谁的?
“妈,绣存的菜做的挺好吃的,今天中午就让她做吧!”江南向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站起身:“阿姨,今天中午您就好好休息吧。我和江南准备午饭。”
“那怎么能行?你毕竟是客人,我怎么能那么失礼?”江南妈妈站起来:“用不上你们,我就行了。”
“妈,绣存又不是外人!”江南讨好地上前为她轻轻捏揉着肩膀:“好了,您就看好吧!”
等到她看到我准备好的饭菜时;脸上的笑容可以说是由衷的了;与先前那种礼貌性的微笑已经不同了。她往我碗里夹了筷子菜:“绣存,多吃点儿。你太瘦了。女孩子太瘦会影响日后生育的。”
“谢谢!我就是从小吃得少,所以瘦,江南也说过我,现在我吃的已经比过去多很多了。以后我会注意加强自己的营养的。”我回了她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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