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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隙之目（第3页）
他在困意的包裹中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
支离破碎的帷幕之下，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
“协议区”
游离的光栅在虚无中流动，把干涉图案投影至无形的框架中。在那些光栅的缝隙之间，凝固着的透明薄膜突然泛起一阵涟漪。片刻后，膜上绽放褶皱，眨眼间无声破碎。
现实之膜破开的地方，露出一个小小的孔隙。
一只群青色的半睁瞳孔，带着惺忪的睡意，出现在“隙”的中央。
“神性条目I·隙之目，触发中”
【秩序正向你显露出它的真实姿态。】
茫然中，艾伊抵抗着困倦的拖拽，倾尽全力向周围投去一瞥。
他看见密密麻麻的光幕，用密集层叠的排列方式，占据了视野的每一个角落。比蚂蚁还小的黑色文本在上面不断刷新着，每一秒钟经过的数据流都庞大到一个无法理解的量级。
而朦胧意识的深处，“基础”仍在用平和的声音向他解答着目前的情景——
【“协议区”，秩序池的最底部。这里是创生秩序的源头，也是智库之核。】
艾伊感觉自己的眼前在一阵阵的发黑，平时的好视力再也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隐约的，他只能从黑压压的代码间捕捉到几条辨识度较高的信息——
【物理常数框架ARRAY试用协议，已安装】
【生命维持协议超多接口碳基侧重适配正式版，已安装】
【秩序操作系统简化脚本ARD1。5未激活密钥请用户支持正版】
……
秩序……协议……这都是什么？
他感觉自己是眼花了，想揉揉眼睛又找不到手在哪。眼前的黑色块越来越密集，即将覆盖一切，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艾伊把视线投向下方。
他看见一只通体纯白的蜘蛛静静趴在这片破碎时空的中央。
它好像受了伤，一道道裂痕纵横交错着在肢节与主体上蔓延，隐隐透出透明的晶质血肉。
巨大的身躯和伤口不显狰狞，反而充满着异样的神圣感。诡异的是，在这具圣洁的躯体上，布满了无数用作拼接与缝合的机械装置，那些彼此共生的血肉与械体，仿佛组成了另一级的骨骼与血管，将原本无可亵渎的神圣美感破坏得很彻底。
但艾伊只能看到这里了。
随着那只瞳孔的一阵颤抖，群青色一点点淡去。艾伊闭上眼睛的瞬间，残留的孔隙重新被现实之膜填充完整。
薄膜相隔的另一侧，寂静的小房间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
回到“协议区”
孔隙闭合之后，洁白的蜘蛛仍沉陷于仿佛无尽的死寂中。那些漆黑的复目睁圆着，无知无觉地看向那些永恒闪烁着的光幕。
直到——
蜘蛛右边的一只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鼓动。瞳孔上覆盖的那层水膜被某样尖锐的东西撑得变形，然后“啵”的破开了。
一条白皙纤细的手臂探出来，紧接着是一具瘦瘦小小的身影，挣开形变的瞳膜，全身像是挂满羊水，像个初诞下的胎儿，湿漉漉的从里面钻出来。
似乎还没有发育成型，这个身影干瘪得近乎畸形，但隐约能看出是个女孩。她在迷茫中迎来诞辰，没有啼哭，更没有挣扎。
她向着那些遥远光幕伸出手——
下个瞬间，黑白的噪点布满整个协议区，又在眨眼时的一帧刷新内恢复如初。
虚幻的世界中，回响着一声微弱的轻喃：
“妈妈…”
女孩紧紧抱住身下洁白的蜘蛛，似在哭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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