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顾翌安却没忍住摇头失笑。
俞锐也跟着笑起来。
他摘掉墨镜,用食指勾住眼镜框轻转着:“我就算不戴这个,他也一样会怕我。”
顾翌安笑着没再说话。
小小的插曲,让俩人都轻松了许多,就这么悠悠地散着步,好像连骨头都被清凉的风给吹酥软了。
他们现在走的这段路没什么餐厅,都是些旅游纪念品商店,得去到商业街才能吃上东西。
台阶下去,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老街,老街两边皆是独具藏区风情特色的传统店铺。
抬头望去,天与地之间横挂着一条条五颜六色的经幡。
有风断断续续地吹着,经幡浮动飞扬,店铺门口挂着的铜铃摇晃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俞锐揣着裤兜,视线往远处看,隐约能看到群山峻岭,还有顶端被烈日照得发光的皑皑白雪。
很多年前,他俩也曾这样漫无目的地散步在街头。
景色没变,四周建筑甚至很多店铺名字都没变,就连身边的人也没变。
明明好像眨眼就能看到过去,谁曾想这一瞬之间,竟隔着十年。
俞锐收回目光,也归拢思绪,不再纵容自己胡思乱想。
“其实,我看过你写的那篇论文。”他抬手蹭了蹭鼻尖,终究还是选择跟顾翌安聊工作。
毕竟工作是现在唯一安全的话题。
顾翌安偏头看他:“嗯?”
俞锐说:“关于bae的那篇,你治疗过1例4岁的患儿,而且救治很成功。”
顾翌安淡淡“嗯”了声:“也算运气吧,病人确诊比较早,抗炎和抗感染都做得比较及时,所以预后还算不错。”
拐过路口便是商业区,街上人也多了起来。
俞锐侧身绕过几位游客,又道:“其实,不管是用药还是诊断,国外始终走得稍前一点,尤其是基因检测方面,国内很多三四线城市,几乎没有这样的意识。”
地方医院发展起来总是缓慢的,医生们对新兴技术的接受和了解同样也相对滞后。
这一点,顾翌安自然也很清楚,但他们能做的始终是有限的:“慢慢来吧,意识培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知识普及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医学到底是实践性科学,太多未知和难题,需要一点点去攻克。
聊到这里,顾翌安伸手进西裤口袋里,再次掏出一页折叠起来的a4纸,递到俞锐跟前。
“这是什么?”俞锐停下脚步,拿到手里展开,“这些药是?”
“给你上次想入组的那位病人的。”顾翌安淡淡地说,“心脏衰竭的病人,终末期会经历漫长的痛苦,这些药能让他舒服一些。”
俞锐怔在原地,视线来回扫过纸业上顾翌安的字迹,半天才又叠起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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