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是永和宫的老人了,便继续留任吧…”
“娘娘,庆公公年纪大,怕侍候娘娘不得力。”桂初适时出言提醒道。
“哦?”沈明娇一副懒怠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不通庶务的世家贵女。“那…庆公公在外面的小太监里挑个勤快听话的,给本宫做掌事太监吧。”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将姑姑从前的旧人尽力网罗到身边。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力气,却未想到进宫当日便自己送上门来,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安排好的。她看向一旁沉稳的桂初…
不过片刻,庆公公带了个面白削瘦的小太监入内。
“奴才安德海,见过主子。”
“就他吧!”沈明娇瞧着安德海走路轻盈,举止干净利落,倒像是个练家子。沉吟半刻,问桂初道:“永和宫可有自己的厨房?”
“回娘娘,妃位之上皆可膳食自理。”
“那便好了!庆公公继续留在永和宫,与梅湘一同负责厨房。”沈明娇闻言语气雀跃,娇气的当真恍若只为膳食自理而开心。
“从前入宫时,本宫便最喜永和宫的吃食,如今你二人皆在,自是最好不过。”半点也未掩饰安长庆与梅湘乃先皇贵妃旧人的事。
“奴才、奴婢,谢主子赏识。”
桂初冷眼瞧着,新入宫的懿妃娘娘,一副不谙俗务,于宫务半点儿不挂在心间的绣花枕头模样儿。对下人,也是好说话的紧。可细细推看,从梅湘,到安德海,顺水推舟便将先皇贵妃身边的人留了下来。倒像是个绵里藏针的,心里又添了几分谨慎。
“桂初,便负责永和宫与各宫的往来支出进项吧。”沈明娇一锤定音。
“是。”桂初又是没想到,娘娘竟会让她管着永和宫的财务。这般重要的事,向来各位主子都会安排自己的心腹,这位懿妃娘娘…是真的用人不疑,还是有意试探?
“观棋,永和宫每人赏五十两银子。”沈明娇起身,由入画扶着懒懒的起身。“各司其职,规规矩矩做事即可,散了吧!”
“谢主子!”众人皆是惊喜,五十两银子,已是寻常宫人一年的俸禄。到底是永靖侯府财大气粗,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各自心里打起了算盘。
沈明娇走出主殿,站在院子里,看着这四方的地、四方的天,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好的日子,姑娘怎么叹气呢?”入画圆圆的面庞上满是喜气,手遮在额间挡太阳,抬头看着天,语气愉悦:“姑娘你觉不觉得,这宫里的天好像比咱们府的更蓝,像是水洗过似的!”
“痴话…”沈明娇玉指轻轻点了点入画的额头,也顺着她的方向抬头看天。“都是一片天,哪里就分出不同了呢?”
“是真的!姑娘你看…”入画比划着,解释道:“从前在府里,咱们院子处处都是树荫遮挡,抬头看天总像是挂了一层阴影似的,可在这明瓦红墙,半点遮挡也无,天也瞧着更蓝了呢!”
沈明娇闻言如同醍醐灌顶般…她心里揣着芥蒂,瞧到的都是困顿,入画心胸舒阔,却看出了她不曾领会到的景致。
既来之,则安之。
“主子衣衫薄,你倒好,拉着主子在风口站着。”观棋从身后走上来,睨了一眼入画。
观棋与入画,皆是侯府的家。观棋沉静,入画活泼,自小在沈明娇身边长大,情分亲昵远胜寻常。
“姑娘你瞧,观棋这幅管家婆的模样儿,倒像是原本就在这宫里的人呢!”入画笑嘻嘻的在沈明娇身旁撒娇调笑。
“都与你说了多少次了,到了宫里要叫主子,不能再叫姑娘了!”观棋瞪了她一眼。
“宫里人多眼杂,莫要让人揪到你的错处。”这话倒是给沈明娇提了个醒儿,拍了拍入画扶在自己臂弯处的手,笑道:“的确是不能再叫姑娘了!”
“不管什么时候,娘娘都是我自小服侍的姑娘…”入画嘟着嘴,一扭头,便看见门口有个约莫着四五岁、一身粉色锦缎、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探头探脑的扒着永和宫的大门向里看。
“主子…”
沈明娇也顺着入画的目光看了过去,对着门外的小姑娘招了招手,笑意融融。“过来呀!”
那小姑娘向后看了看,又扭头看向沈明娇,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小步跑了进来,嘴里甜甜地唤道:“仙女姐姐!”
“这是哪来的小姑娘?”入画贴着观棋低声问道。
沈明娇抱起扑过来的小姑娘,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十分宠溺问道:“你叫我什么?”
小姑娘一双眼睛生得极好,笑时似弯月,不笑时又似明珠有神。
“仙女姐姐!”小姑娘又重复了一遍,极是自来熟地将小胳膊挂在沈明娇的肩上。“娘亲说你是仙女姐姐。”
“你娘亲呢?”沈明娇结果入画递来的手帕,轻轻擦着小人儿额间的薄汗。
“你先说你是不是仙女姐姐?”小姑娘仔细端详着沈明娇的脸,温软的小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面颊。“你长得真好看。”
“你娘亲说我是,那我就是吧。”沈明娇笑着接话。
“那…那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小姑娘闻言,像个小大人似的,眯了眯眼睛,紧紧盯着沈明娇。“人们都说仙女什么都知道的!”
入画在后面忍着笑,等着看自家姑娘怎么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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