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向前迈步,主动回到了男人的怀抱里,任由男人带着他缓缓走出大门。片刻之后,男人已经完全地站在了阳光里,也把阳光带给了沧余。
沧余抬眼去看这个人。
男人身姿卓越,穿着黑色的大衣,带着金色的肩章,显然比身后的警察都要高贵。他年轻而英俊,肤色苍白,上半张脸轮廓深刻,嘴唇又很薄。他从头到脚都一尘不染,和光裸着双腿、浑身是血的沧余对比强烈。
在两个人视线交汇的一瞬间,一种如同银河降流的情绪在沧余心底撼然而生。男人暗色的双眸像是星洞,看着沧余的眼神像是要把沧余吸走似的那么热烈和专注。
他们四目相对,就如同渊洞与大海抗衡,太阳和月亮争辉。
毫无来由地,沧余的心脏狂跳不止。他觉得自己曾经见过这个男人,似乎,也许,仿佛,他们早已熟悉彼此,而且也曾像此时一样,这样认真地对视,旁若无人,久久不能挪开目光。
只是这场景并不存在沧余的记忆中,更像是一种幻觉。时间像块粗厚的琉璃,隔开真相和臆想,连现实都被折射扭曲了。
最终还是男人先开口。
“别怕。”
他的嗓音略微低沉,但是非常温柔,带着恰如其分的沙哑。像是很多年前的海风,带起金黄的沙砾,和潮声相得益彰。
男人抬起手,慢慢靠近,为沧余擦掉脸上的血污。
沧余并不躲避,男人粗糙温热的手指触碰到他湿漉漉的冰冷脸颊,并在上面轻轻摩挲。
“你”沧余小声问,“你是谁?”
男人注视着他的眼,缓缓俯身,用十分古典的方式行了一礼,说:“屠渊。”
沧余睁大眼睛,像是牙牙学语,说:“屠渊。”又说:“我叫沧余。”
屠渊已经重新把他扶在了怀里。
示弱是魅惑的第一步,沧余站在屠渊的手臂间,告状似的指了一下屋子。
“很可怕。”他缩起了肩膀,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对屠渊说,“人鱼全部在发狂,爸爸妈妈虐待我。他们都是坏人,他们还杀死了来救我的警察。”
“死了一个警察?”屠渊抚摸着沧余的肩膀,问,“这是他的衣服?”
“是的,”沧余说,“他说他会保护我,带我去警局。”
屠渊忽然淡淡地笑起来。
“大海不会被火把点燃,通常我也不会这样迟到,把温暖你的机会拱手让人。”屠渊说。
这话太过神秘深奥,沧余还在困惑,屠渊已经毫不留情地拽掉了他肩上的警服,扬手扔向一边。沧余被吓了一跳,抬手拢住领口,惊惶地看向屠渊。
下一秒,屠渊就用自己的大衣覆盖住了他。
屠渊给沧余伸出手。
沧余仰脸注视着屠渊,神情矇昧又天真,如同坠入人间的天使。
片刻之后,他把手放进了屠渊的掌心。
这个春天,海风把城中的花田翻卷成彩色的浪潮。
这个春天,新芽拼命破土而出,仿佛在悲情地喊叫。
这个春天,阳光肆意蔓延,游抚在每一寸肌肤,犹如情人的手。
沧余和这个才见面的男人手牵手地离开,没有回头看一眼。他们十指相贴,缓步向前,他们融入彼此的掌心,仿佛已经相识了世纪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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