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拦住他的是阿吉,“那可是王公,莫说你必死无疑,牵连了皇后也很难收场。”
第二个拦住他的是常夫人。
彭城逃婚,京中流言,韶华却无召令。令常夫人闻到了危险的苗头。
她阻止了刺杀,但认为此时应该陈兵备战,人不够也不要紧。
冯熙曾留下宕昌旧人,她可令他们充作女巫男觋于元日进宫参加傩礼。
名曰祈福,实则帮助显阳殿禁卫控制宫内外禁军。
若不肯听的,当即刻换帅。
如此元详的半枚印信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城外的四路大军是保卫京师的,他敢用吗?旁的留台亲贵会应允他用吗?
常夫人握住女儿的手,对她说:“你只管放手去做,人是阿娘带进宫来的,一切后果由阿娘来承担。”
常夫人将阿岳和阿吉召到跟前来,对他们说:“如今太子亦不可信。”
她可不认为东宫禁军连一位公主也看不住。如果有,就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她走的。”
阿吉蹙眉,“他为何这样做?我们娘子对他不好么?”
常夫人这方澹澹一笑,“因为两方角力,无论何方获胜,他都是太子。”
他和韶华不过半路母子,他自也不想将来登基之日,还有一位母后临朝。左不过自己无损失,为何不坐山观虎斗?
越是两败俱伤,就越对他有好处。
此时潇潇暮雨翩然而至,愈演愈烈。
升腾起的水汽叫纸也囔囔的,每每执笔便晕染一片,索性丢笔不写。
元详初听阿兄欲问使于前线,心里知道计已成了一半。但能不能真正达到目的,还要看另一半如何筹谋。
刘王妃将窗阖上,又将热好的酪酒拿出来,送于案上。
此时才问:“除了事先打点好天使,难不成还有什么办法?”
元详一笑,“虽然未必有用,但或许可以搅乱对方的心思。”
他回忆起彭城公主曾经告诉过他,王肃曾在东宫外的树上,看到过一个射箭的人。
于是在门下省如山的卷宗里,找到一桩有关御史台令史龙文观的旧事。他很快给出了“坐法当死”的批复。
那龙文观因要自救,于是告廷尉。称前废太子元恂前被摄左右之日,有手书自理不知状,而中尉李彪、侍御史贾尚寝不为闻。(注1)
陈年旧事被重新提起,众人又都惶惶不安起来。
彼时元宏已至邺城,跟洛阳离得不远。
他选使臣很有目的,并不全关乎于皇后。但绕个弯,又总能饶到皇后身上。
别人在揣摩他的心思,他自然也靠这些人传递出他的心思。
他兼听,几位长秋卿的回答要规矩的多,没有证据的事情绝不乱说。
在问到韶华同阿岳时,多是回答,“一如往常,随侍室内。”
唯独问及小黄门刘腾时,答案却很有趣。
那刘腾不常面见天颜,紧张不难理解。待他镇定下来,才具言皇后私隐,与彭城公主所告符协。倒同前时一小黄门苏兴寿之言不谋而合。
他不动声色,先进他冗从仆射职。
当他喜不自胜时才又问:“你平日里何处服侍?”
东宫的寺人他也召过几个,于是他笑而不言,只让元勰将人送出去。
次日便接到有关废太子元恂和李彪旧事,元宏只轻轻抬手,便将这一场风波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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