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辰察觉到气氛不对,没有推辞。不成想还没落座,那个刚逼着我喝酒的金总还是不消停。
“这桌上男的已经够多了,谁要看男的呀,像亦总这样、尹总这样的大美女,那才叫秀色可餐。”藏着烟熏火燎黄牙的嘴张张合合,说着打了个酒嗝。
离他最近的尹乔伊差点弹出去,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您这意思合着我们都是道菜啊。”
其他人感觉出来气氛不对,纷纷打圆场,安抚的话术不限于:他喝多了,嘴上没把门的;这明明是夸奖的话,不要较真之类云云。
另一位女高管也跟着劝道:“你这个年纪还能被夸秀色可餐,等到我这个年纪就是老帮菜喽。”
有人接茬:“赵姐,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你是豆腐渣。”觉得自己很幽默。
“啊,对,我豆腐渣,你一枝花。”被称为赵姐的女人不再说话,默认这只是个玩笑。
我算是看明白,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哪怕做到像亦柔,尹乔伊那样的位置的女人,在男人拥有掌控权的饭局上,也只能做一盘价标价更高的“菜”。
毕竟,“如果没有女人,再荤的饭局也都是‘素局’”。这就是那群老男人定下的规矩,在他们定下的规矩之下,女人只有听话与否,没有对错。
“啊——我刚才好想掀桌啊。”
卫生间里,尹乔伊对着镜子吼道。她刚才对着洗手池干呕半天,因为没吃什么东西,吐也吐不出来,而后瘫靠在冰凉的白瓷砖上,缓缓下滑。
我以为她喝醉了,赶忙扶住:“乔伊姐,没事吧。”
她却冲我摆摆手:“我想蹲会,一想到一会儿还要出去应酬,就恶心。”麻利拆了盘好的手推波浪,浓密的头发滑落肩头,遮住小半张脸。
妆容还是精致的,也还是遮不住疲态,她拉住我的手安慰道:“小园你今天受委屈了,赶紧撤吧,剩下的交给你乔伊姐。”
又换上讨好的笑:“还得麻烦你送下亦柔,全场就你没喝酒,交给别人我真不放心。”
“本来亦柔也不喝酒的,她也酒精过敏,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刚才非逞强灌了杯红酒,现在人还晕晕乎乎呢。这样,你送她回去之后就在她家小区对面的宾馆住下,别来回折腾了,我来报销。”
我敏锐地扑捉到关键信息,酒精过敏还喝酒,忍不住担心起亦柔的情况。
等我在会场外找到她的时候,察觉到她和平日里似乎不太一样,有些没落,有些乖巧,像放学等着家长来接的小朋友。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面上却还是端着:“走吧亦总,乔伊姐吩咐我送你回家。”
她没答话,望向我,被浓睫遮住的眼半敛水光,向我伸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
这是要让我拉她起来吗?不,她这是在撩我。
给完冷脸给笑脸,就非得接受吗,我向小园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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