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医书云,华县一妇人,夜遭盗匪,惊吓之,恰逢月事,流血数倍于前,两日而卒。
丁嬷嬷多少了解一些医理,知道女子月事里切忌情绪大波动,因此,一听说尤小怜月事大出血,就很重视,忙叫人传御医过去,但御医们一听是给尤小怜看诊,想着皇帝的口谕,愣是不敢过去。她没办法,只能求到皇帝面前。
“陛下,女子月事出血,亦不可轻忽,严重的话,有性命之忧。”
丁嬷嬷面色严肃,晓以利害。
谢政安随意坐在地毯上,面前是桌案,上面摆放着一沓沓奏折,还有几瓶酒。他就这么一边喝酒,一边看奏折。
旁边户部、工部的官员还低头跪着,算起来,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许是劳累,许是恐惧,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白,身子也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要倒下去。
谢政安没看他们,目光落在奏折上,脑子则思量着丁嬷嬷的话,片刻后,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来一饮而尽,同时,不屑一笑:“少危言耸听,不过是她的苦肉计罢了。”
那女人可会演戏了,一切都是她的伪装罢了。
她也很惜命,才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尤小怜不知不觉成了《狼来了》里的少年,谎言说多了,早没了可信度。
丁嬷嬷急得额头都出了汗:“陛下,尤姑娘真的大出血了,您不信,可以亲眼去看。”
“孤才去看过,她生猛的很!”
还敢扑他、摸他,没一点羞耻心!
他这些苦恼不能诉之于口,只能压在心里,直压得他精神暴躁:“够了!滚出去!”
丁嬷嬷见他动怒,忙跪下磕头:“陛下息怒。”
旁边的官员也跟着磕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谢政安心里暴躁,很难息怒,看到他们这些国之蛀虫,算是找到发泄怒气的地方了。
“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蠢事!”
他把三州灾情的奏折摔到他们身上:“合州火灾、禹州旱灾,罢了,这些先不提,段勘,渠州堤坝,你们是用豆腐堆砌的吗?”
段勘是工部尚书,主管全国工事。
渠州多雨水,堤坝年年维修、加固,不该这么不堪一击的。
“陛下恕罪。微臣、微臣一定严查到底。”
段勘砰砰磕头,一把年纪的人,直磕得地面都是血。
跪在他身边的是户部尚书杜戒,也跟着磕头,同时,还想了办法自救:“陛下,我等疏于职守,上对不起陛下,下对不起百姓,实在罪该万死,但看在我等亦有报国安民之心,就让我等将功折罪吧。三州之灾,我等一定倾力救灾,以报陛下之恩。”
这话说的很漂亮。
其他官员立刻磕头附和:“陛下开恩,容我等将功折罪啊。”
谢政安见了,内心深处并不多信他们的话,但面上阴沉沉一笑:“行啊,那说说你们想怎么将功折罪吧。”
他要从他们身上扒一层血肉下来。
丁嬷嬷见他在跟官员们议政,没有要管尤小怜的意思,也不再多说,就低头退下了。
谢政安见她退出殿门,心里又烦躁起来,忽而,他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不能心软!绝不能心软!尤小怜就是在耍苦肉计!他要是再中计,就是一蠢再蠢、蠢得无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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