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强调:“她没有恶意。”
“许梦呓。”温若桐的头发垂下来,像纱帘一样遮住她的部分脸,一种白如玉,黑如墨的恐怖感,“人人都说她是荡妇。”
“管他们怎么说,我觉得她人不错……”
话虽这样说,梦呓却没有多少气势,她知道母亲信奉的岛主教排斥色欲。
温若桐把剥去皮的可怜土豆丢到桌子上,两手大开着架在敞开的膝盖上。就是这样咄咄逼人的模样,她警告道:“离那个女人远一点。还有,把她送你的裙子扔掉。别让我说第二遍。”
许梦呓没吭声,老老实实地坐在母亲身旁削土豆。一切结束后,她的手放到清澈的凉水里,细细地搓洗掉泥土。
等冷静下来,母亲看她这样,又想弥补:“上次给你的钱,拿去花了没有?”
“没有。”
“没有喜欢的东西?”
“以前有。”梦呓说,“哥哥买给我了。”
母亲的手一僵。恐惧涌上梦呓的心头,她本能地后退了半步,抬起头,看见温若桐近乎疯狂的脸。
“哥哥给你买?”她颤抖地问,羸弱苍白的脸呈现出癫狂的神态,“为什么要让哥哥给你买?”
过往所有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旋转摇荡,她就像站在苹果树上的小鸟一样,在飓风中惊恐地摇曳:“只是一些小东西,妈妈,没有多少钱。”
“哥哥已经对你够好了吧?”妈妈突然掐住她的手腕,反复质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心存感恩?什么都要哥哥为你做!”
“妈妈,妈妈。”许梦呓求饶着,试图把手抽回来,她快喘不上来气了,“我没有,你先放开我,这不是我要求的……”
“为什么这么不懂事!”母亲的脸变得像石头一样冰冷,她流着泪嘶吼,“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哥哥?你是没有心的吗!”
许梦呓突然尖叫起来,她的叫声像咒语一样吓得温若桐松开了手。宛如教堂里轰然倒塌的天使雕像一样,梦呓跪坐在地上,抱着头叫破了嗓子。
魔鬼捂住耳朵。他躲在楼梯拐角处,把伸出去的脚默默收了回来。
我不敢去吃饭了,小耳往回爬。到底谁是魔鬼?
为什么,为什么呢……
温若桐听到了女儿的哭声。
在咸涩呛鼻的泪水中,许梦呓轻不可闻地抽泣道:“要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呢?”
她哭着跑上了楼。
小耳回到房间里,窗户是开的,满屋都是报纸。
他不识字,但他认识画像。这上面是宿主的画像,一张又一张,涂满了粉红色的爱心。还有一位年轻女士的画像,这是谁?魔鬼歪着脑袋。
啊!是那天晚上撒钱的女士。
“怎么不吃饭?”许识敛回来了,黏着一身报纸。他对满屋狼藉并不意外,利索地收拾起来。
小耳把刚刚的情景描述了一遍。大概听上去实在太离谱,许识敛的表情是一种质疑。
魔鬼果断跳下床,拉着他去许梦呓的房间敲门。
“她现在还在里面哭。”小耳胸有成竹,“你马上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门很久才打开,许梦呓对他们笑。
除了脸有点红,她看上去就像一只没心没肺,也没有心脏的小白熊。穿着白色睡裙的梦呓说:“哥哥,你要成为名人啦。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和钮小姐约会?我的房间都是你们的花边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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