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耿青这辈子最惦记的人是莫长安,他哪怕被莫凭澜责罚,也要带着她去。
其实这也是莫凭澜的意思,只是昨天长安说了她是耿青的寡妇他还在生气,又抹不开面子,才假借陈桥的手。
长安没想到耿青真没了,她站在那里半晌都没说话。
陈桥见她脸色苍白样子挺可怜的,便安慰了一句,“你也别难过了,事已至此。”
长安现在已经没有像刚听到消息后那么激动,她一句话没说就上楼去简单熟悉,然后换了一件黑色长裙就下来了。
看着她身上的黑衣服,陈桥眼皮跳了跳,却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耿青连个家都没有,他的灵堂就设在明安商号的一个小庄子里。
来往的人不多,就是陈桥手下的几个来帮衬,灵堂正中停着黑漆棺材,灵堂上点着白蜡烛。
走到门口,陈桥却不让她进去。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个怀孕的女人,这种阴气重的地方不合适她。
她咬着下唇,推开了陈桥的钳制,往里跑了几步,脱下了身上的黑衣服。
陈桥皱起眉头,果然出事了。
原来,长安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衣服,就连腰间都系着一条白绳子。
她这是要为耿青披麻戴孝呀。
陈桥吓得脸都青了,他上前去拉住她,“夫人,你疯了吗?”
她冷静的对陈桥说:“陈桥,这是耿青的灵堂,死者为大,希望你不要难为他的未亡人。”
未亡人……
她大着肚子,陈桥不敢对她用强,低声对人说:“赶紧去请少爷。”
长安一步步走进去,觉得脚下的路无比漫长。
这没走一步都想起她和耿青的过往。
很小的时候,莫凭澜没来这个家,都是他陪着她。
淘气任性的人是她,每次挨打的却是他。
可是他从来都不喊疼,下次长安淘气他还是带着她,然后再挨打。
耿青长得黑,一鞭子下去只是个白印子,长小不懂得他疼,还在一边拍手喊:“耿青,多抽你几鞭子就白了。”
现在想想,自己是有多残忍。
后来,莫凭澜来了,这个清瘦可怜有一双会说话大眼睛的小哥哥,长安像得了新的玩具,完全把耿青抛到了一边。
她记得耿青闷了半天说要带她去钓鱼,她却撇撇嘴,“走开,我要跟凭澜哥哥去练字。”
耿青果然听话的转身走了,眼睛里的光瞬间寂灭。
那个时候,他也是疼得,是心里。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守着长安,一守就是十几年。
她从莫凭澜那里受了气总要撒在他身上,和莫凭澜有了开心的事儿就叽叽喳喳告诉他,她却从来都没看到他眼睛里的伤。
长安伸手摸着黑漆的棺材,低头往里面看去。
耿青躺在里面,身上穿着黑色的簇新寿衣,衣服一看就不合体,是仓促间随便买的。
他的脸上盖着黄纸,看不清样子,也不知道伤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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