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蠢货!”老头指着那个汉子怒骂,“白吃几十年的饭,话都听不明白!懒得与你细说,自个琢磨去!”
个蠢蛋东西,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听不明白,不就是府城的大官想把年头那事儿做的漂亮些,而底下的人,好比他们广平县的县太爷,屁股都快钉在了广平县,八百年没挪过位置,可不得抓着这次地龙翻身的机会,想尽法子抽着自家的油水去补贴外人以求在上官面前博一个好印象呢!
至于咱们县里受灾的百姓,死的都埋了,活着的自个想法子活呗!
就好比春播这么大的事儿,今年县里半点声响都没传来,里长真醉也好,假醉也罢,反正意思是透露出来了,县里不会管咱,但春播不能出现任何差池,至于粮种受损的人家,要么自个村里的人帮忙凑凑,要么你有啥亲戚,上他家借去。
一句话说完就是别指望县里。
好在晚霞村的人也没指望过县里,可能是被忽视惯了,平日有有啥好处,他们村连个屁都捞不着,反正啥好事儿都沾不上,前头县里出钱买了几头耕牛,别说分到他们头上,那是连牛粪都没见到过一坨。
“还有一个事儿。”老头轻咳一声,看向或蹲或坐或站的一群憨子,还搁那儿嘀咕呢,瞧着没听懂的不止一人,“村里不能没有村长,大家伙商量一下,看谁来担这个位置。”
这几个月一直没提这事儿,也是心里不太舒坦,没从地动缓过劲儿来。
眼下得有个章程了,村里不能没有村长,啥事儿都需要有个人出来牵头才成。这个人也不能乱选,起码人品不能有问题,屁股也不能太歪,不然遇事会拉偏架。他们村好几个大姓,得找个大家伙都服气的,不然压不住。
其实他心里有个人选,但不该他提出来,有徇私的嫌疑。
“我看大根叔就挺合适,年头那会儿是他老人家带头救人,后来买药搭窝棚,大山他们兄弟几个也出了不少力……”有个王家的汉子大声道,说完立马引来一片附和声。
“大根爷辈分高,做事也敞亮,如果是他老人家当村长,我周大郎举双手赞成。”
“陈家二爷当村长也不错,他家田地多,是咱村第二富有的人家,我选他!”
“选村长难道是看谁家田地多不成,照你这么说,咋不让王大柱当村长,他爹死了,正好轮到他。”
“放你娘的狗屁,他也配和他爹比?个不孝东西,咱村没他说话的份!”
大树下顿时吵作一团,还有俩妇人推举自家公爹当村长,俩人正好挨着坐,吵得面红脖子粗,好险没打起来。
老赵一家缩在旮旯角,赵老头听见有人推举他当村长,就差把脖子摇断了。
啥村长啊,谁爱当谁当去吧,反正他不当!
村里那群妇人婆子,三天两头干仗骂架,为着竹篾子插到别个土里和两把猪草这种小事都能闹个天翻地覆,一天到晚断不完的官司,他吃饱了撑的去当这个村长。
“看我干啥,我大字不识一个,能当啥村长。”见好些人扭头瞅他,赵老汉拿上小马扎就准备走人,“小宝,和爹进山砍柴去不去?”
“去呀!”赵小宝一听进山,也不管是不是砍柴,连忙屁颠颠跟上。
小娃子凑人堆里就是图个热闹,其实啥都没听懂,屁股蛋来回磨蹭板凳,早就坐不住了。
见她跑了,五谷丰登喜顿时也坐不住了,连忙跟了上去。
“爷,小姑,等等我们!”
“你们追上来干啥?帮爷砍柴?”赵老汉吹胡子瞪眼。
“嘿嘿嘿,我们去套兔子,再挖些野菜回家,叫娘焯了水加些辣子和醋伴着下饭吃,够味儿!”赵小五揉了揉鼻子,笑得一脸憨直。
“我帮阿爷担柴!”赵喜嘴甜,连忙哄阿爷。
“哈哈哈,好小子,阿爷没白疼你!”赵老汉果然被哄得面皮都舒展开来,背着双手走在小路上,屁股后头跟着一群儿孙,看得村里好些子嗣单薄的人家羡慕的眼睛发红。
老赵家祖坟埋得好啊,瞧给他们家兴旺的!
不晓得他家祖坟旁边还有没有位置,回头死了埋近点好蹭蹭子嗣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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