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吴秘书回话,说张少校同意了,但“可能要等几天,需要等申请批下来。”
“可以。”徐觅说。
回完信息后,她推开遮光板,看向舷窗外的无尽太空。她没有告诉吴秘书,她已经坐上了前往第三军区的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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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隐在云层之后,浓淡不匀的云仿佛烧至白热化的铁,几将掉落。终于,在那白热化的最中心,一个光点穿过了它,飞速向前飞去。嘉兰盯着它,直到它消失在天际的尽头,然后她转过了头。
半天之上,雪花开始飘落,洋洋洒洒,漫无目的,一片一片,落在了长长的山谷内。
雪一层一层落下来,累积,堆就,仿佛自命不凡的雕刻家,并不满意原来的世界,于是以雪为材料,以风为刀,掩埋了所有旧时痕迹,然后胸有成竹的重新雕刻起来。
云层之后,太阳始终不肯露面。它全然不顾这世间的寒冷和对温度的渴求,仿佛最吝啬的商人,斤斤计较着投入产出和回报率,却始终迟疑着,不肯拿出真金白银。
一切是如此的有秩序,甚至可以让人感受到这寒冷寂静中的某种情绪,但嘉兰仍然觉得陌生,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哪里。
忽然一个人出现了,他跌跌撞撞,几乎是从雪上爬进了山谷。他的喘气声回响如雷,他惊慌失措,频频回头。
嘉兰看着他,她无声地看着他。
这个人,他穿着一身狐裘,却满身泥水粘连,布满冰渣,狼狈得几乎无法想象之前的雍容与华贵。
他是谁?他从哪里来?
风低低在他身边盘旋。他忽然扑倒在地,雪地上伸出了一只冻得通红的手,骨节分明,显然是惯于握笔。他在雪中挣扎,他极力想撑住什么好站起来,但雪太软,撑不起他和他身上那件狐裘的重量。
他停止了挣扎,雪中传来了如风一般的呜咽嚎哭声。
嘉兰静静看着这一幕。她最终决定去帮他一把,这个念头刚刚转过,男人就涕泗横流地伏在了她的脚底。
他仰头看着她,带着敬畏,转而又生出了几分癫狂。他膝行着,想抱住她的腿,他胡言乱语。
“救我,救我!我遵照的是你的旨意,你想要臣服,你想要万世一心,我知道你想要这些。我知道,所以我教他们纲理伦常,道德仁义。我做到了,我体会到了天道,我体会到了你的旨意!可现在外面乱了,一切都乱了。我怎么办?你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他语无伦次,一边说一边打哆嗦。他匍匐向前,竭力想要抓住嘉兰的脚。
嘉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后退了一步,同时向山外看去。
在皑皑冰雪的尽头,她看到了黑色的硝烟。烟雾盘旋而上,带着狰狞的爪牙,扑向了大地,城池,和四散奔逃的人。
男人还在辩解:“这不是我的错!我没有错!我遵照的不过都是你的旨意。”
他冥思苦想,耗尽心血,他蛰伏等待,伺机而动,才终于让这世道朝着她所要的方向走去。可这世界突然就乱了,那些坚船利炮,它们从海的尽头招摇而来,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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