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计?”
“是有些想法,但眼下恐怕还不能轻举妄动。”
赵无坤不耐烦道:“再不轻举妄动,他的刀就架在朕的脖子上了。”
“陛下”,叶子堔沉声道,“事先扔出王牌,恐怕之后只会力不能支、节节败退,须得一步步慢慢来。”
……
老耿从屏风后退出,沿着小路悄声回了住处。
第73章
阿木古郎收起信,听着门外有人朗声上报,他不动声色的将信放在兽皮垫子下,“进来。”
“大汗”,来人眉眼锋利,曲臂行礼,“已经查证无疑,思勤确实是燕国的公子。”
阿木古郎神色一凛,“他潜伏在蒙古的意图是什么?”阿木不解,“大燕如此繁盛,何况这几年,也没见我国的机密有何泄露,他图什么?”
“燕国是近二十年才繁盛起来的,算一算时间,正是天可汗将他从荒漠里捡回来的年岁。如今燕国已经不同以往,技术精巧先进,国防严密非常,像思勤公子这样的身份该是绝密,我们若是再深入查下去,恐怕会引起燕国的警觉。但是大汗说得对,我国与大燕素无往来,他图什么。我们研究了很久,只得到一个答案,也许他只是一个单纯的线人,而我们将他的目的想的太复杂了,所以才会百思不得其解。”
阿木古郎冷哼一声,“线人?有哪个国家会让一个皇子来当线人?他可是个难得的才子,父汗当初曾夸他,得之可得天下,来做线人岂不可惜了?”
“关于思勤的过去,能打听到些消息的只有几个很老的从宫里退下来的人,他的存在早已被现任国主抹掉了,二十年前,以丧母之痛难平、孱弱病死的理由将他除掉了皇族,举行了简单的葬礼。”
见阿木眉头紧皱没有反应,来人才继续说,“还有关于他的过去,据说思勤在很小的时候,因为身体多病多灾的缘故,被扔给当时刚刚辞官退朝的御医师总府葛淞抚养,葛淞深居简出,因此宫里对他脸熟的人不多,知道他事迹的自然也少。后来他的母家在夺权中溃败,被现任国主以皇后为首的郑氏打压,新任国主登基,不久就被抄了家。只是当时燕国商贾盖天,权倾皇权,新国主端着个烂摊子无计可施,于是,想给大梁送去质子,寻求庇佑,他们这才想到了思勤的头上。但是大梁拒绝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路把他送来了蒙古。”
“那一年,应该是大梁迁都的那一年”,阿木古郎说。
“是。大梁自顾不暇,自然没工夫接这个烫手山芋。”
阿木古郎猜测:“照这么说,说思勤是个线人也可以理解了,我依稀记得当时父汗立过一个计策,打开大梁的国门,之后一路往南,从中割裂梁燕,假意包抄大梁,蒙蔽燕国的眼睛,然后声东击西。父汗说,当时的燕国商贾盖天,没有正统军队,比大梁更好打下,所以才临时做了此计。也许这个计划不小心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里了。”
“这样来想的话,其实一切都说得通了。大汗想想,自从思勤来到蒙古,燕国,就好像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再没有人对它起过歹意。而燕国,也正是趁着这个时间发展自己,成为如今中原无可匹敌的强国。那个临时计策,是否被人从中作梗,如今时过境迁,也无可考证了。”
“他最善拿捏人的心思,一肚子的心眼。哼,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好一个段思勤。如今再要想拿下大燕,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你下去吧。”
等线人下去,他又抽出兽皮下的信看了看,心情矛盾非常,因为他知道有思勤在,他不会让那个人出事。想了想,将信纸点燃,扔在酒碗里——
“来人,传令下去,举国花重金,寻找雪里红的解药,就说……”阿木想了想,“就说南迪公主身中剧毒,我国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找到解药,派使者,去向燕国朝廷求购。”
殊不知,阿木的这个安排,可谓是正中思勤的下怀。他都没有空考虑,阿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怀的不是什么好心思。思勤本身就想把雪里红中毒者的事翻出来搅动一番风云,正苦于人手不够、无法做周密的安排。若凭空挑起事端,恐怕显得太过突兀,会被朝廷上那些老贼们追根究底、捏住把柄。而今阿木突然散布了这个消息,他便顺着时机,将先皇之死的惊天阴谋,散布在了江湖中。当然,散布之前,是事先经过他加工的,否则无法具有美感和可信性。但谣言并不一定是虚妄,思勤所说的尽是真的,他只是没有证据而已。于是他自己创造了证据。
他将在北上途中遇上南逃的赵玉恒一事经过加工,将细节描述的绘声绘色,当时亲历南逃一事的老人轻易就被唬住了,因为事件细节至此,若非亲眼见过绝不可能知道。而皇帝扔下京都私自南逃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当年随着先皇一起出走的,也只有几个人而已,一路上小心谨慎,没几个人知道他们,更别说先皇突发的病情——除了半途遇上的那一路药商,给先皇把过脉,临走还送了他们几瓶药丸,外加一副药方。
人传人传人,于是谣言像春风野火般燃遍了中原大地。民众是有创造力的,只需随便几个点播,王道一路中毒逃难的事情很快就被翻了出来,他一路留下的所有踪迹,都被这些人挖了出来,分不清真假,但他们自行描绘的绘声绘色,个个如同亲眼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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