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托老权搜罗了许多医药典籍,日日在房里钻研医药,真有些后悔以前在谷里偷懒,不然她的医术肯定还能更精进一些。
医馆的大夫说远郊群山里气候独特,有很多草药是别的地方寻不到的。所以苏禾一直想去远郊的山林里看一看。
这日天气好,她便带上元春坐了马车往山里去。
山路难行,马车只能将她们送到山脚,之后的路得自己走上去才行。不过苏禾机智地带上了乘风,乘风可以帮着驮更多的草药。
“春儿,等得了空,你也学一学骑马,以后咱俩骑马采药,四处游医,是不是听上去就很痛快?”苏禾拄着一根树杆子,吃力地走在山路上。
稀少的草药多生长在步行不能至的陡坡上,所以采摘起来也颇为困难,即使是四只蹄子的乘风,也好几次脚下打滑。
偏偏月靠近晌午,这日头就越发毒辣,晒得两个姑娘家口干舌燥,水囊里的水很快就喝了个精光。
“小姐,我真走不动了,又饿又渴的,我们先歇一会儿吧。”爬山可不比平地走路,元春的腿已经快抬不起来了。
苏禾也乏极了,两人寻了块蔽日的大石头坐下歇脚。可这一歇再歇,待她们走回城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小姐,我好饿啊。”元春拖着沉重的脚步,越走越慢,苏禾的肚子也是叽里咕噜,叫得越来越频密。
这大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靠腿走回王府还是有不少路的。
哎……这会儿要是有个烧饼有口凉茶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苏禾的祈祷。。。
一道熟悉男声自背后响起:“阿禾?”
苏禾回头,有些惊讶:“周野……侍郎……差点叫错了称呼,她赶紧改了口。
周野上下打量着苏禾,还是素面朝天的样子:“怎弄得这般狼狈?”周野语气坦然自若,好像什么尴尬的事都不曾发生。
苏禾的视线落在他戴着黑手套的右手,一时也是有所触动的。
自那次被王爷绑走后,这是两人第一次遇上。
肚子不争气地叽咕了起来,引得周野一声轻笑:“走吧,请你吃碗馄饨。”
说完,他便率先转身走进了一家极为普通的馄饨铺。他不知道苏禾会不会跟进来,也许她根本不愿见到他。
苏禾也犹豫了。上次的事闹得很不愉快,可他当时确实是病糊涂了,作为大夫她可以理解三分,而且他已经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斟酌再三,苏禾还是带着元春进了馄饨店。只是一碗馄饨而已,难道不该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吗?
她有些拘谨地与周野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整张四方桌。
端着素胚的大碗灌下满满一碗凉茶后真是身心舒畅!
周野又为她添上了一碗。
“多谢周侍郎。。。”苏禾微微欠身道谢,礼数周全。
周野的心却是被狠狠揪了一下:“阿禾到底还是同我生分了。”表情里是抑制不住的落寞。“上次的冒犯,我还未正式向你道歉,虽然病得糊涂,但终是我心里存了邪念,连累了你。。。。”
他说的极其真诚,反倒叫苏禾不知该如何接话。
要说过分,楚承南比他过分一百倍!
“周侍郎,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人各有命,我现在很好。”如果可以,苏禾希望所有人能忘记那一天的悲哀。
“怎么个好法?皇家看似体面,可谁人能独善其身,谁又能说自己过得是真好?他本就狠毒,身边更是豺狼虎豹成群结队,你在他身边如何过得好?你知不知道他。。。。”周野的情绪突然就激动了起来,他腾地站起,俯身看向苏禾,撑在桌上的手掌骨节泛白,黑色的手套更加扎眼。
“周侍郎觉得她需要知道什么?”霸道的嗓音自身后传来,直抵耳蜗深处,太熟悉了……
苏禾有些措手不及,赶紧转身屈膝行了礼。
楚承南风尘仆仆地迈进馄饨铺,无视苏禾的见礼,直接冲着周野走了过去:“周侍郎的伤都好全乎了吗?看来本王还是下手太轻,竟没能让周侍郎长个记性。”他剑拔弩张的模样吓走了馄饨店的其他客人。店老板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不过是吃碗馄饨的事,王爷何必如此气势汹汹,多少是失了风度的。”楚承南越是怒气冲冲,周野反倒是沉稳坦然起来了,两人的气场截然不同。
楚承南也不客气,直接抬手揪过周野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跟本王谈风度,起码得站着。”说罢便把人甩向墙角砸了出去,周野已经极快地催动内力翻转身体卸力,但也只能堪堪单膝点地稳住身型,不算摔得太难看。
“很好,本王就喜欢你这俯首称臣的样子!听话得像条狗!”他的话说得很难听,难听得苏禾蹙眉。
不过是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吃碗馄饨而已,何必要这般折辱他人?还殃及了周围无辜的老百姓。
楚承南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一摆衣袖走了出去。
许是近日被纵着惯了,苏禾的倔脾气也有些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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